吴靖义和吴铭看向李从璟的眼色,都变得阴沉怨恨。
前日,李从璟在宫廷宴会上,将吴靖忠气得吐血。这件事,吴家哪个会不知道?他们跟李从璟,早就结下了解不开的梁子,是见面就要厮打,背后碰着就要捅刀子的仇家!
“原来是你李从璟!”吴靖义站直身,语调冰冷起来。
李绍斌等人都是一愣,片刻没反应过来为何吴靖义态度突然变化这样大,李绍斌想了想,暗叫一声糟糕。李从璟将吴靖忠气得吐血,他是看到了的,但是他显然不曾料到,李从璟与吴家之间的仇隙已经那么深。
“李从璟!”吴铭想起那日自己老爹回家时的凄惨模样,顿时怒火攻心,他手指向李从璟,嘶吼道:“李从璟,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从璟瞥了他一眼,冷冰冰道:“你老子没做到的事,你倒是可以试试。”
李绍斌一看事情要坏,立即向前一步,低喝道:“今日有本将在此,谁也休想伤我兄弟!”
李绍斌看得出来,吴铭和吴靖义已是抱着要将李从璟打死打残的心态,要是让李存勖和李嗣源知道,李从璟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废了,他背不起那个罪责。
“李将军!”吴靖义沉着脸,“这是吴家和李从璟的恩怨,还望你不要插手!”
“这不可能!”李绍斌态度坚决。
吴靖义厉声道:“李将军,李从璟已经不是你从马直麾下,你今日本可以置身事外,吴家与李从璟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你真要为一个李从璟,而得罪死吴家?”
若是李从璟是从马直中任意武将,若是李从璟与吴家没有仇隙,那么有李绍斌在,吴靖义今日或许不会做什么,咽下一口气,因为在没有重大利益冲突的前提下,吴家没必要跟从马直结怨。但现在不同,所以吴靖义对李绍斌的态度也跟着改变。
李绍斌闻言稍微一愣,吴靖义说的没错,于他个人而言,为李从璟,得罪整个吴家,是否值得?但李绍斌马上权衡出利弊,他不让一步道:“璟哥儿与吴家之事,本使不知,也不想插手。但今日你等要在我面前对付璟哥儿,却是万万不行的!”
李绍斌的立场很明显,他无意得罪谁,既不想得罪吴家,也不能得罪李从璟,所以他选择中立,意图化解眼前这场危机。
吴靖义却不给李绍斌如此选择的机会,他身后有两百人,李从璟现在只有一个人,错过今日教训李从璟的机会,日后哪里找去,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而且李从璟方才还暴揍了吴铭——吴家又有人在李从璟手里吃亏,吴靖义此时怎肯退步?他道:“既然如此,得罪了。”
回头,吴靖义吩咐身后的人:“李将军喝多了,你们请李将军下去歇息!”
将李绍斌等人强行拉开,这就是吴靖义的办法,也是最低限度降低和从马直矛盾激化的方式。
从下楼,李从璟话就很少,似乎有意要被人遗忘。
但没有人知道,李从璟这样做不是退缩,不是躲避,而是另有所图。
此时,李从璟见火候差不多了,看向吴铭,大声道:“吴家小儿,你还愣着作甚?怎么,不敢动手?你还真是窝囊啊,比你老子可差多了!你身后有两百魏博军,而我不过是孤身一人,难道魏博军都是软蛋?”
“竖子,我他娘的杀了你!”吴铭见李从璟身陷囹囵还敢如此猖狂,大怒不已,“给我上!”
两百魏博军,顿时一拥而上。
李绍斌面无血色。
李从璟好整以暇。
吴铭恨不得将李从璟碎尸万段。
“住手!统统住手!”
间不容发之际,几骑飞奔而至,为首一人,大声吼道。
来人,吴府管家。
呵斥住两百捧日军,管家下马,快步跑到吴铭跟吴靖义跟前,道:“公子,将军有令,让你立即遣散众人,速速回府!”
“什么?”吴铭不敢置信,“父亲为何要我这么做?”
管家上前跟吴铭和吴靖义耳语两句。
吴铭脸色立即变得精彩起来。
“不!只要今天杀了李从璟,万事皆定,我不甘心!”吴铭吼叫道。
吴靖义老练一些,一番琢磨,只得道:“贤侄,还是依从大哥之言,速速回府吧!”
李从璟唯恐天下不乱,嘲讽道:“吴铭小儿,你李爷爷在此,来取我项上人头啊!”
“你……”吴铭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我杀了你……”
“贤侄,休得冲动!”吴靖义厉声呵斥道。
“吴铭小儿,你李爷爷我又没有三头六臂,都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你怕什么?难道你没种?”李从璟一脸犯贱的表情,还在不停挑衅,那意思就是“来啊来啊,你来咬我啊!”
“李、从、璟!”吴铭一字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李从璟,你休得张狂,来日必要你好看!”吴靖义怨毒道,拉起吴铭就走。
李从璟在他们身后笑道:“日后我一定会逢人就说,吴铭被我揍得他亲娘都不认识,跪在地上赔礼道歉,之后纠集了两百人,却连我一根汗毛都不敢动,甘愿做我孙子,逃命逃得比老鼠都快!”
吴铭听到李从璟这话,刚上马的身子晃了两晃,竟然栽下马来,却是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李从璟哈哈大笑,吴靖义连忙下马去扶起吴铭,恶狠狠剜了李从璟一眼,但还是一言不发的走了。
两百捧日军,就此退去。
李绍斌等人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面前没人了,犹是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老牛傻傻道:“璟哥儿,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从璟微微一笑,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
围观人群中,有人喏喏道:“吴家小公子,好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