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脸色稍变,惋惜轻叹,“如今都里镇之围未解,可想而知李四平此举却是没能得手。”
“的确如此。”
“李四平为何没能得手?”
李从璟也有些惋惜,看了在座诸人一眼,问道:“诸位可知李四平为何没能得手?”
众人稍稍沉默,皆陷入沉思,王朴想了想,率先开口道:“渤海军奇兵突袭,围魏救赵,而契丹能不为所动,不是事先就对此有所准备,便是建安防备甚严,让渤海军徒劳无功。”
李从璟微微颔首,道:“却是这二者兼而有之。李四平围魏救赵,未至建安,便被契丹游骑得知,其至建安时,望见的是一座铁桶一般的巍峨雄城,渤海军数攻而城不动,只得无奈引退。”
卫道吃惊道:“此番坐镇辽东者是谁,竟然有如此本事?”
“契丹八大将,南院夷离堇耶律欲隐。”李从璟道。
“难怪如此!”杜千书恍然,对众人说道:“耶律欲隐在契丹八大将中独树一帜,攻守兼备,作战风格刚柔并济,最是难缠。若是此人现今坐镇辽东,渤海军不能应对,倒也说得过去了。”
“耶律欲隐?”李从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此人怎么听着如此熟悉?”
“军帅克平州后北上攻打营州时,曾令契丹营州守将身死军灭,彼时的营州契丹守将,耶律术赤,正是这个耶律欲隐之子。”杜千书回答道。
“原来如此。”
“李四平攻建安失利后,又采取了什么行动?”莫离继续问道。
回到这个话题上,李从璟道:“围魏救赵之策失利后,李四平又数使奇计,或声东击西,或瞒天过海,皆被契丹军看清意图,而一一落空。时至今日,大明安、李四平先后给本帅递来消息,请求本帅相救,渤海军仍旧没能解了都里镇之围。”
“依照眼下形势,都里镇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若是都里镇失陷,则渤海在辽东再无要地可守,唯一的泊汋城,也已临近渤海本土,在战略上无法影响辽东太多地方,如此,渤海在辽东多时鏖战,到最后只能是功亏一篑了。”
听到大明安、李四平向李从璟求援,卫道问道:“如今辽东形势危急,渤海又来求救,军帅如何打算?”
“辽东局势虽然危急,但还未到我等出兵的时候。”李从璟摇摇头,笃定道,
“这却是为何?”杜千书不解。
李从璟道:“我卢龙大军,不动则已,动必雷霆,是以必须在最合适的时机,战场形势对我最有利时出手,而现在,辽东虽急,但辽东急,与我等等待的战机,却是关系不大。我等既有谋划,便不能因其他原因,而自乱阵脚。”
“何时才是我大军出征的最佳时机?”
李从璟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耶律阿保机不动,则我等不动。问我等出兵之日在哪日,那就是耶律阿保机亲征渤海之时!”
这件事商定的时候,时节还是夏日,在李从璟的记忆中,距离耶律阿保机亲征渤海国,尚有一段时间,在这最后的几个月,就是李从璟为此最后一战的最后准备时间。
破契丹十数年所累积之国势,让契丹不复有马踏中原,贻害中原苍生之机,这是李从璟的大志,但这个大志并非就是单纯抵御外辱,不让契丹入侵中原那么简单。
中原经过连年烽火,民生凋敝,国力大损,早已不复盛唐之象。对于神州这片土地而言,这是深重的灾难,在原本的历史上,耶律德光入侵中原,先灭后唐,再灭后晋,更是逗留中原大半载,危害之大,不仅使得中原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更让中原人力物力财力为之一空。而李从璟要征战天下,首重便是国力,没有强大的国力作为后盾,他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一统天下。
如今,南有吴国,是为江南鼎盛之邦,西有蜀国,素有雄厚国力,马楚之地更是民风彪悍,其他诸国,如吴越、荆南节度,南汉,亦是一方强大诸侯,要在与他们的征战中获胜,最后缔造一个盛世强邦,绝非一件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