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美雅虽然心中犹豫,但听到孙女这么说,也轻轻地点了点头,毕竟连孙女都不怕,她又怎么能再隐瞒过去的真相呢?何况她心中也有很多事情要确认。
“好吧,既然于泽有可能还活着,我一定会配合你们将他抓到的,但万一尸体就是于泽,那不等于他还是死了吗?”
“这个等您确认过之后,小遥会说明原因的,目前没有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牵扯到的过去也不是一星半点,相信我们的行动要快一点了,凶手总会露出狐狸尾巴,能被你们看到和于泽相似的人就是一个突破,墙壁已经堵紧了,至于该怎么进入那里面,事后一定会有办法的。”
“唐奶奶,您说得很对,我不应该把出入口堵得那么紧,里面的人有可能会窒息,现在这样其实也差不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到岩石另一边去,雅雅你跟紧奶奶,等一下到废墟地下室的时候,我同你奶奶去确认尸体,你也需要帮忙做一件小事哦,能行吗?”
“嗯,我会加油的。”雅雅爽快地保证着,唐美雅只能显出一脸无奈,雅雅让她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么单纯,就像一张白纸一样,对恋爱毫无抵抗能力。
让唐美雅祖孙先走,谢云蒙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于泽藏进去的墙壁,那里还是毫无动静,仿佛于泽这个人一瞬间人间蒸发了一样。谢云蒙露出浅笑,他确实没有料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不过此刻他心中对里面的人有了一定的推断,之后进入那里,他一定会得到更多线索。
‘于泽的真面目和机关就让小遥解释给唐奶奶听吧,我得尽快赶回去。’想着,谢云蒙加快脚步跟上唐美雅祖孙。等岩石地洞中的脚步渐远,刚刚还没有任何动静的填充物突然之间向外猛地一弹,好像内侧有什么人撞在上面一样。
颜慕恒在安静的观察恽夜遥,身后的枚小小也在观察着他。这个人现在露出来的破绽越来越多,和在山下的时候,根本就是两副不同的样子。
枚小小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和前面两个人只有一墙之隔,不过,枚小小可以确保颜慕恒和恽夜遥不会发现他们。这也得益于塔楼楼道是圆形向上旋转,相隔半个弧度,墙壁就能将跟踪者很好的保护起来。
枚小小靠在墙边,她问身后的单明泽:“你当初和他认识的时候,知道他是诡谲屋的一份子吗?”
单明泽的回答非常干脆,他说:“我不知道,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如果那个人真的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逃离警方视线,和西西一起上山。你知道警方在怀疑西西。”枚小小继续说。
“我是为了救西西,因为我爱她,可她却执迷不悟。”
“西西究竟爱的是谁?”
“这也是我想要搞清楚的问题。还有,我们现在到底在干什么?难道要一直跟着这两个人吗?”
枚小小回头看了一眼单明泽,没有回答他提出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你认为有可能是小恒吗?”
“……你是说颜慕恒!我认为不太可能,颜慕恒在这个家里不是有女朋友吗?”
“可我刚才在户外的时候,看到西西对他非常信任。难道不是因为在山下他们两个人就提前认识了吗?”
“不可能,也许西西一直把他当成谢警官吧,谢警官和颜慕恒用了相同的伪装。西西我了解,她很单纯,认定了可以保护自己的人,就会毫无顾忌付出信任。”
“与其说是单纯,你还不如直截了当说是有那么一点自私,你真心为她付出,结果还不是不如一个陌生人。”枚小小的话语字字扎心,单明泽不再说话了。
他们对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文玉雅感到惊愕,尤其那句‘是诡谲屋中的一份子’,文玉雅忍不住开口询问:“难道颜慕恒就是于恒?”
难道说他们都流着杀人狂的血?还是说诡谲屋的老主人安泽本身就是一个疯子,而且他把这种疯子的特质留给了他所有的后代。这也说不通啊!安泽只有一个唯一的女儿,年龄应该比王姐还大,何况根据之前的调查,安泽女儿终身未婚,哪来的子女?
枚小小没有时间回答单明泽的问题,她一直全神贯注盯着恽夜遥的动作,恽夜遥会去当着颜慕恒的面撕扯那些蓝色墙纸,绝对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怀疑墙纸后面还隐藏着其他东西才这么做的,他这个人谢云蒙经常会有意无意提起,所以枚小小对他也算是非常了解了,表面上温和,实际上内心非常精明。
女警常常想,如果恽夜遥是个小心眼或者瑕疵必报的人,那么无论成为他的朋友,还是成为他的敌人都是一件倒霉的事情,幸好恽夜遥不是这样的人。谢云蒙说过,小遥是个宽厚善良的人,这话枚小小选择相信。
‘不过此刻,面对颜慕恒这个无法定性好坏的人,小遥恐怕是使劲在算计吧?!’枚小小想着,脚步慢慢向后退去,手里还拉着单明泽衣服的一角,拉着他与自己一起后退。
枚小小刚才没有正面回答单明泽的问题,本来就让他很困惑,现在被女警一拉,单明泽回过头来的目光更加疑虑了。不过单明泽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态度,刑警让他参加行动,很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对自己有所保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所以他并没有提出任何反驳,而是乖乖跟着枚小小往后退去,倒是文玉雅不淡定了,她小声问女警:“小小,我们要离开了吗?”
“文阿姨,他过来了。”
谢云蒙说:“抱歉,雅雅,这个地方岔路实在是太多了,不过,我们快要到地下室了,这里有小小留下的标记。”
雅雅听到枚小小的名字,咬了咬嘴唇,忍不住询问道:“小蒙哥哥,你爱小小姐吗?”
她的话让谢云蒙一愣,连脚步都停了下来。唐美雅赶紧捂住小孙女的嘴说:“小孩子不要胡乱打听!”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我总觉得小蒙哥哥对小小姐只是尊重,我从他目光里看不到迷恋,真的。小蒙哥哥你还记得昨天早上我们到褐色塔楼去的事情吗?”
雅雅其实是没话找话,只不过提的话题太不合时宜了,可她的话却成功吸引了谢云蒙的注意力,谢云蒙问:“昨天怎么了?”
“你在离开褐色塔楼的时候没有给小小姐早安吻,当时你们不是扮演夫妻吗?为什么没有早安吻?这个就是在大家面前也不是什么难为情的事情吧?”雅雅一口气问完,睁着一双期待的大眼睛等待谢云蒙的回答,而一边的唐美雅只能扶额叹气,抱怨她这个孙女太过于心直口快。
谢云蒙回答说:“可我们不是夫妻啊!而且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有什么早安吻。”
对于谢云蒙的回答,雅雅明显是不满意的,她撅着小嘴说:“小小姐是你的女朋友,你都住在她房间里了,居然还吝啬一个早安吻?不过我觉得也许你并不是吝啬,而是不爱小小姐。”
雅雅的话一针见血,谢云蒙瞬间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回答。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有什么就说什么?可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心里好像被搬空的箱子一样,什么回答的话语都没有。
视线往上抬起,我们努力想要看清楚这个女人的容颜,可是,头发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只能听到她紧张的喘息声,看到微微张开,不停呼出热气的嘴唇,那两片薄唇几乎同她的皮肤一样白。
女人在恐惧,她每走一步,都是那么急促而又缓慢。不同的矛盾的词语,用来形容人的心情,有时候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女人的心是急促的,而脚步却是缓慢的,不是她不愿意走快,是周围恐怖的气氛让她没有办法走快。
越是害怕紧张,人就也许会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女人终于走到了墙角,她刚刚想要蹲下身体,房门就突然之间被打开了。
女人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她感到头痛欲裂,双手抱着太阳穴,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嘴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仿佛已经被外面的人吓到失声……
——
“文阿姨?!”
枚小小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后的文玉雅不见了,她和单明泽赶紧回头去找。他们没有忘记控制脚步声,以防颜慕恒发现他们的存在。
一回到楼下的时候,枚小小才发现刚才出来的房间门打开着,里面还有一个女人的惊喘声。
“一定是文阿姨!”女警想也不想冲进的房间,如果因为她的疏忽,导致文玉雅出什么事的话,枚小小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恽夜遥和颜慕恒现在还在蓝色塔楼密道的顶部,塔楼很高,只要枚小小他们不大喊大叫,上面的人不会注意到。进入房间之后,果然文玉雅就在里面,此刻的她与之前失心疯时一模一样,惊恐、慌乱、身体没有办法控制的颤抖着。
枚小小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发生这种状况?她快步走到文玉雅面前,蹲下身体抱住她问:“文阿姨,你怎么了?”
“大钟里!可怕的尸块……有个人把尸块扔进去了……就在大钟里!!”文玉雅的话断断续续,仿佛在一刹那之间,回到了昨天下午刚刚从大钟里被救出来的时候。
与房门一样大的书柜,样式非常普通,正面就像我们常在图书馆中看到的书柜一样,只是小了很多而已。
上面没有几本书,大部分地方都空着,恽夜遥没有去关注那些空着的格子,他只是一直在翻书。安泽在书中将自己对于梦境所有的真实感悟都一一详细讲述。让恽夜遥觉得,他终生都在为此烦恼,以至于把自己的女儿都困在了梦境中。
演员先生看着眼前的字句,灰色脑细胞中却浮现出了谢云蒙找到的残缺日记中的内容。如果日记和书都是安泽本人所写,那么从中可以得到的信息量就不是一点点了。
在沉默对比的同时,恽夜遥也没有忽视边上的颜慕恒,他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想到隐藏的书柜?他究竟是厨娘的儿子于恒,还是与安泽有渊源的人?也许两者都是,因为安泽死前,厨娘的年龄并不大,本身她一辈子生活在诡谲屋中,没有丈夫,却有一个儿子就让人不得不生疑。
厨娘的问题可以稍后再了解,此刻,恽夜遥很清楚感受到,颜慕恒的情绪不太稳定,这种不稳定有可能导致颜慕恒的思维和行为会随时随地发生变化,恽夜遥已经领教过了,也试探过了,所以他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才行。
此刻,撇开行为不谈,颜慕恒的思维状态确实正在不受控制地发生着变化,他停留在梦境与现实交错的位置上,甚至他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熟悉目光,也影响到了另外一个与他渊源很深的人,这个人正是在枚小小怀中瑟瑟发抖的文玉雅。他们之间的共鸣让双方都陷入一种无法自拔的状态中。
蓝色塔楼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起来,颜慕恒也好似凭空消失了一样,悄无声息。恽夜遥耳边听不到一丝响动,他眯起眼眸,遮掩住心中渐渐涌上来的不安,努力让自己沉浸在思考中,忽略掉颜慕恒带来的压迫感。
安静时常会让人产生新的想法,而不安又让脑细胞无法集中在能够得出正确推理的角落里,恽夜遥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忽略掉颜慕恒一点一点抚上自己肩头的大手。
但这些显然有很多地方又是说不通的,比如,之前我们曾经提到过某个女孩的自白(请参考第五十八章开头部分),在她的想法中,有人想要让怖怖完全代替她,但她没有为自己抱不平,而是用一种带着怜悯的思绪,认为怖怖生活在迷雾之中。
不管这个女孩是不是舒雪本人,她的这些想法,绝对不可能是一个充满怨愤和不平的人,应该会产生的想法。而一个被人夺走财产,夺走身份,还要成为赚钱工具的女孩,是不可能如此豁然大度的。
除此以外,在剧情中多次提到过Eternal和颜慕恒的心里活动,都可以说明一些问题。还有,舒雪主动找到过颜慕恒,并与之一起见到谢云蒙,如果当时真的是舒雪本人,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舒雪根本就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缺乏自由。
因此,舒雪是否真的被囚禁?她究竟是安泽的女儿?还是文玉雅的女儿?现在的说法已经有些混乱了,通俗点说,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尤其是当事人的回避,让恽夜遥只能作出猜测,而无法得到支持真相的有力证据。
接下来是第二种假设,诡谲屋中已经没有女主人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管家在做主,这种假设看似与第一种完全不同,但其实假设的结果大同小异。也就是利用、隐藏、掠夺和欺骗围绕着所有的事件转。
如果当年的小姑娘已经死了,且不论自然死亡还是他杀,这个家里的人想要得到安泽的财富,当然可以让一个人来冒充她,或者根本就不用冒充,只要对外宣称存在就行了,难道还会有人强行进屋查看吗?对此,诡谲屋女主人常年足不出户便是一项证明。
可是欺骗这回事,如果不做到十全十美的话,想要顺顺利利平安无事,基本上只有想象中才能实现。诡谲屋杀人事件发展到现在,女主人确实没有出现过,而房子里的家人也确实如我们所见,刻意隐瞒着女主人的关键信息。
但他们有一件应该隐瞒的事,却众口一词地承认了。那就是女主人的年龄,欺骗者不去隐藏最能够揭穿自己的真相,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说这第二种假设,看起来成立的可能性也很小。
‘该走的都已经走了,女儿已经小学毕业,功课有所好转。最近发现头脑经常昏沉,实在是无暇照顾。自己的工作越来越清闲,不知是否是好事!’
大家在念这些话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有些违和呢?也许你们同恽夜遥一样,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句子中有的缺了主语,有的缺少了理由。
要声明一点的是,以上几句话都写在同一页上,首尾接续在一起。可以肯定,在这些话语中,并没有其他穿插的内容,所以说,只能是安泽刻意忽略了主语和理由。
‘该走的都已经走了,女儿已经小学毕业,功课有所好转。’
这句话之中,没有说明该走的人是谁?如果安泽说的是自己妻子,那么从语言组织上,我们可以看出,安泽并非舍不得妻子,他说该走的都已经走了,这是一种没有留恋的表现。如果安泽说的不是自己妻子,那就很难猜测了。
在演员先生手中的书本上,安泽也提到妻子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自此从未联系过。
还有,‘都已经走了’这种说法,让人联想到当时是不是有很多人离开了安泽的身边,也许安泽后来只有女儿陪着他,并且四十岁之后再没有到学校教过书,原因就在于他已经众叛亲离。
没有朋友,没有财富,还失去了大部分亲人,这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所以安泽才会拼命想要利用梦境翻身(这一点在之后的日记中也有所表达)。梦境本是虚无的东西,安泽能够利用它得到财富,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不管安泽的梦境是否有预知能力,只能说这是安泽命不该绝。
再来看第二句话,‘最近发现头脑经常昏沉,实在是无暇照顾。’这句听上去就比较奇怪了,谁发现谁头脑昏沉?又是谁无暇照顾?句子根本就只有尾没有头。
按照语气来分析,可以听出一丝无奈,也许是安泽的女儿生病了,而他因为忙于某些事情,没有空闲照顾。但紧接着第三句话,又把安泽很忙这个梗给推翻了。
此刻地下室里的状况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柳桥蒲将它两头的出入口全部打开了,而且在周围破损腐烂的墙壁上开了很多洞,里面的泥沙本来就吸足了水分,现在被冷空气这么一吹,木板后面基本上都结起了冰,所以室内的温度一下子变得非常寒冷,就连刑警先生进入的时候都打了一个寒颤。
谢云蒙回头提醒唐美雅,把身上的羽绒服裹紧了,外面很冷。雅雅则暂时留在岩石地洞里面,不过不是就这样站在空旷的地方,谢云蒙将她的身体抱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上方,这块岩石就在他们的头顶上,雅雅呆在上面的话,下头的人只要不抬头,根本注意不到她。
这里也是枚小小观察好之后告诉谢云蒙的,他让雅雅留在上面一来是为了安全起见,二来也是为了观察岩石地洞里的情况,以防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有人在这里活动。谢云蒙关照雅雅,看到人要尽量注意隐蔽自己,不需要提醒他们,只要事后把看到的一切告诉他们就行了。
雅雅一一点头答应,小姑娘用一种很认真的态度接受了任务,好像自己也已经是一个女警一样,谢云蒙很喜欢雅雅的性格,所以忍不住表扬了她一句,这让雅雅更加得意了。
谢云蒙先进入地下室,观察了一下情况,由于柳桥蒲简单的改造,厨师尸体表面果然没有多少改变,地上的血迹和尸体都已经在寒风中冻僵了,延缓了腐烂的时间。
不过即便如此,唐美雅第一眼看到尸体的时候,也吓得心怦怦直跳,战战兢兢不敢靠近过去。
谢云蒙蹲在尸体边上问:“唐奶奶,你能分辨出他到底是不是管家先生吗?”
“我…”唐美雅控制住害怕的心绪,仔仔细细观察着尸体的脸,乍一看上去,那张脸泛着青灰色,还带有血迹,确实让人不忍直视,但忽略掉这些之后,唐美雅发现它确实像管家先生。
于是,唐美雅不自觉地凑近了一点,俯下上半身,这回眉眼更清晰了,“他的眼睛和鼻子的轮廓……好像……”
但是刚才出入口却突然打开了,黑影看到两个女人,其中一个似曾相识,这让黑影回忆起很多年以前,他同那个年轻女人共同做的一件事情,一件他们隐瞒至今不敢启齿的事情。
‘如果她真的是过去的那个人,为什么会没有认出我来?’黑影模糊的大脑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多年来保护的人会不顾自己的生死,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没有认出他是谁。
喘息声越来越微弱,并不全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因为心逐渐在失去希望,刚才一瞬间,被机关弹回来的小桌子砸到了他,估计肋骨有可能受伤了,黑影觉得移动都变得困难,砸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
‘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生命通道堵起来呢?’
黑影用唯一能动的右脚去踢刚才突然之间断裂的木头,可是他那点微弱的力量,什么作用都起不到,试了好几次之后,黑影终于放弃了,他索性整个身体都瘫软下去,等待死亡的到来,这里留下的食物已经不多了,岩石缝隙里的水也救不了他的命。
黑影想,反正自己这一生也总是穷困潦倒,举债度日,还不如死了的好。希望就这样在一个人心中完全消失了,没有人看到他的痛苦,而此刻在不远处的一个女人,也正在因为这份痛苦而煎熬。
唐美雅跟着谢云蒙回到了刚才的岩石缝隙前面,她不自觉朝着缝隙的另一边看,身边雅雅则在跟着谢云蒙仔细观察地面。
整个岩石地洞里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谢云蒙在回程中仔细搜索了一下,地上连他们三个人的脚印都显得很模糊。凑近地面之后,刑警才发现这里的水流是活的,紧贴在地面上的水不停流动冲刷,所以岩石表层才会如此光滑,并且很难留下脚印。
“这样一来的话,我们所能收集到的证据就更少了。”谢云蒙站直身体说,他双手叉腰,视线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唐美雅正在注意着别的地方。
他问:“唐奶奶,你在看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丝光亮投射进了黑暗的地方,于恰被刺激得睁不开眼睛,他抬手挡住光亮的来源,耳朵边上听到气垫与墙壁难听的摩擦声在继续。
谢云蒙一点一点将塞进出入口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这些东西里面的气已经漏光了,所以此刻铺在地上,就像一层厚厚的橡胶垫一样,因为材质紧缩的关系,颜色也看上去比周围的颜色要深了很多。
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把堵塞在里面的供桌给弄出来了,供桌的两条腿和一条横杠已经断裂了,气垫被拉出来之后,两边墙壁上的砖瓦也带下来了不少,刹那间出现了许多裂纹和缺口。
谢云蒙之前为什么一定要把厚实的气垫全部塞进狭小的出入口里面,就是为了破坏周围的墙壁,墙壁上裂口一多,空气就自然而然灌进室内了,当然,后面有通风口那是最好。
将墙壁上的缺口清理出来之后,谢云蒙朝着里面喊道:“于恰,你在里面吗?在的话就回应一声。”
“唔…在。”于恰的声音显得非常虚弱和沙哑,他勉强回答了一声,但是声音刚刚从喉咙口溢出来,立刻又被突然移动带来的疼痛给堵了回去。
“你等一下,我现在就想办法救你出来,你身后还有出入口吗?”谢云蒙问道。
“没……没有,这里面……都是岩石……”
收到回应之后,谢云蒙缩回头颅,对唐美雅说:“唐奶奶,我们必须在外围找到机关,要不然里面的供桌很难弄出来,主要是桌面卡在岩石缝隙里了。”
“可这里四周都是光滑的岩石,哪里来的机关呀?”唐美雅有些着急的问,随后她绕开谢云蒙,一头钻进砖瓦墙壁上的入口,对着里面说:“小于,我是雅雅,对不起!我刚才没有及时救你,真的很对不起!小于,我不该那样做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于泽、于恰、诡谲屋中的小于、罪犯小于,以及诡谲屋主人安泽,还有女主人和厨娘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对于目前来说,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只能慢慢从当事人的口供中加以了解。
但我们要说到的近似于解答的线索,却与这个没有多大关系,于恰既然是唐美雅过去唯一的知情者,那么带他来这里的人,一定是想要借唐美雅的过去来为自己掩盖,所以说,于恰被发现是必然的。
那张卡在供桌缝隙里的小纸片,不是遗落物,而是某个人故意夹在那里用来吸引看到者的视线,这个人应该就是之前厨师先生被杀的时候,偷偷在岩石地洞里活动的人,他带走了供桌上原本的东西,将小纸片夹在关键的位置。(那个人当时还遗落了一点什么东西?他自己没有找到,但也并不是很着急,所以这样东西我们稍后再说)
动手脚的人不可能知道,在他之后会有谁进入岩石地洞,但不管谁进入,只要发现于恰就一定会想办法将他带到刑警的面前,而于恰的口供可以将一直默默无闻的唐美雅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过去的杀人事件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警方知道之后一定会加以深入调查,然后呢?将唐美雅和于泽于恰的关系全部透明化,当然会联系到儿童贩卖团伙的身上,因为于泽过去不是他们的成员吗?
这一盆脏水泼得恰到好处,既不是完全栽脏,当事人也称不上无辜,而且还能最大限度的吸引警方的注意力,将本应该被注意的人物隐藏起来。所以,在这条线索下,我们可以肯定一点,带于恰进诡谲屋地下,囚禁在这里,并且故意动手脚要让刑警发现的人一定是凶手。
只有杀人者,才会想到要用杀人犯来替自己掩盖罪行。这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人,他要找挡箭牌的话,当然会找与自己犯了同等错误的炮灰,如果炮灰犯的错误太不起眼,那就起不到挡箭牌的作用了。但是呢,这个炮灰又不能和自己的关联太过于紧密了。
谢云蒙这边的救援陷入了瓶颈,但是幸好于恰并没有生命危险,可以容他们慢慢想办法。在另一边,柳桥蒲和受伤的单明泽带领着九个人也要开始行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