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时掏出一些可以封口的塑料小口袋,在里面装上一点点东西,然后掏出很短的一次性圆珠笔,在口袋边缘的小标签上写几个字,戴着厚厚的手套,小圆柱笔很难拿稳,他五个手指并拢,像抓阄一样抓着圆珠笔的尾部,然后用一个很难看的姿势在标签上写字。
写完之后,还要仔细确认一遍,然后再放进保暖外套的口袋里。如果掏出来的是破损的塑胶袋,他就立刻随手扔掉,一点也不在意会被别人捡去。
管家先生虽然没有被分尸,但尸体本身能够判断出来的线索,却比中年妇女的尸体要多得多。
首先还是胖瘦的问题,这个管家先生,Eternal模糊的记忆中也有印象,应该是一个胖子,但检验结果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胖。
管家先生死了有一段时间,而且绝不是死在雪地里面,Eternal判断他死在一个比较温暖的地方,比如褐色塔楼内部某个房间里面,也许就是三重血屋其中的一间,也许凶手在房间里撒那些鸡血,真正的目的就是掩盖管家先生死亡的第一现场。
Eternal在脑海中做出各种判断,尸体有出股腐烂的现象,还没有开始表面巨人化,在被冰冻之前,应该在温暖的地方被放置了4到8个小时左右,不会超过8个小时。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就是说这具尸体肯定不是管家先生。时间就可以说明一切,管家先生第一个白天下午,离开众人去塔楼上面午睡,其实是一个人坐到了钟楼里面,他在钟楼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想要回下去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一起生活了半辈子的人,这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厨娘婆婆,而且厨娘婆婆也承认,他确实尾随着管家先生到过钟楼里面。
没有多久之后,厨娘就疯了一样冲下楼去通知众人,管家先生被怖怖推到了雪地里面,然后很快大家就冲上天桥看到了管家先生和怖怖在雪地里的样子。所有的这些时间加起来,也绝对不可能有六个小时,Eternal的验尸结果要是没有错,那就说明管家先生的死另有隐情。
就在他走到接近柳航房门口的时候,一幕相同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刚刚他离开的地方,细小的叫声传到入虚空之中,也微微鼓动了他的耳膜。
“猫?这里怎么会有猫?”Eternal转过头来,眯起眼睛朝楼上看,因为楼道呈弧形转弯,他没有办法看到最顶层的状况。
猫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也懒得去管,反正阴暗所带来的恐惧向来与他无缘,忽略掉时断时续的叫声,抱着衣服的Eternal大踏步向楼下走去,棉质拖鞋的脚底踩踏在地上很轻,就算跑动起来也听不到多少脚步声。
柳航隔壁房间的房门没有锁,现在这里所有的房间其实对他来说都没有锁住,不是因为谢云蒙检查之后统统忘了关,而是因为Eternal拿走了所有房间的备用钥匙,也就是恽夜遥猜测女主人所拥有的那些钥匙,Eternal从某一个地方翻出了这些钥匙,不在主屋,也不再偏屋,而是在一个极其特殊的地方。
这个地方如果说出来的话,侦探和刑警也许都会大跌眼镜,因为他们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到,钥匙会在诡谲屋以外的地方。
Eternal进入了房间,用脚将门踢上,当他俯身把衣服塞进床底下的时候,突然之间,一股熟悉的味道围绕在他的鼻尖,遥远记忆中的沙滩一隅又像梦境一样回到了他灰色的脑细胞之中。
“小左……”
“小左……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该怎么办?”
问话的回答他听不到,只感到头脑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然后眩晕袭来,整个人倒在了床边不省人事。
小小的黑色身影扒开门缝钻了进来,小心翼翼爬到晕过去的男人身边,用舌头舔着他的手背,那是一双修长的,指甲修剪整齐,手背上微微有青筋凸起的漂亮的手。
潮湿温暖的舌头让手的主人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立刻醒来。在这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黑色的小家伙不遗余力舔着,呼唤着,很久都没有离开,它甚至还想拉下床上的被褥,为地上的人保暖,只可惜力气太小,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这件事情。
焦躁的小爪子划拉着精致人儿背后的毛衣,毛衣被勾出了好多丝线,看上去‘惨不忍睹’。不过小家伙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用爪挠、用头顶、用牙咬、用舌头舔,小家伙所能想到的方法全都用上了,直到晕过去的人缓缓睁开那双锐利的眼眸为止。
“说了,你不要乱动我的衣服,我现在要回去验尸,你也乖乖到别的地方去。”
Eternal像对待不听话的孩子一样再次伸手想要抱起黑猫,猛然间听到身后传来少女的声音:“小遥,这是我养的宠物,它没有我的命令,不会离开塔楼里面。”
——
三楼上,众人回到了与小卫生间和楼梯间相连的出入口附近,谢云蒙这时犯愁了,小遥受伤很重,根本不可能爬进狭窄的密道,他也无法背着小遥进去,要怎么办才好呢?
刑警先生让其他人先走,自己留下来同老师商量对策。柳桥蒲对恽夜遥的状况也很忧心,他不时摸着演员的额头,确定有没有因为感染而发烧,这栋房子里医疗设备极其有限,消炎药和白药也不多了,还有好几个伤员要照顾,自己孙子柳航也是其中之一,而且和恽夜遥一样是个重伤员。
柳航现在还能自主行动,是不幸中的大幸,他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入密道出口,而是留在了爷爷身边待命,怖怖此刻也在他的身边,保持着听天由命的样子。她一直在想着过去的小女孩舒雪,心里有点不想离开三楼。
而且怖怖知道三楼沙子为什么会漏出来,她也知道恽夜遥的推理只正确了一半,还有一半藏在怖怖心里,让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最后帮助演员先生一次,也算是做一件好事,弥补她对舒雪造成的伤害吧。
压制住舒雪给她造成的影响,怖怖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刑警们的对话。
柳桥蒲说:“小航,从三楼离开还有其它的通道吗?”
“爷爷,有是有,不过过去会浪费很多时间,而且我也不确定机关的打开方法。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在危险中心,小遥说过,沙子会流到六边形房间的地板中央,凝聚起来,加上水的重力,压垮一楼靠近女主人房间和客厅的中央,一旦一楼被压垮,二楼和三楼必定一起坍塌下去,这些木头墙壁,都不是整块木料制成的,缝隙也很松散,下面垮掉的话,就很难保持完整的形态了。”
柳桥蒲点了点头,认可孙子的分析,他催促说:“小航,不要废话,这些道理我们知道,你赶紧具体说说另一个出入口的情况。“
当年管家先生和厨娘婆婆是绝不可能扮演成少女的,唯一有可能假扮舒雪欺骗文玉雅的人就是怖怖(女主人安茜),怖怖为了保持少女的姿态容貌,不惜用父亲剩下的财产去整容,虽然留下了一些整容后遗症,但也成功骗过了周围人的眼睛,化身小女仆在诡谲屋中出入,暗中管理父亲留给她的别墅。
怖怖在父亲死后,依然不敢以安茜的身份出现自然有其根本原因,这个原因需要恽夜遥来推理,我这里不作解释,我们回到目前的问题上面,来看怖怖,文玉雅和文曼曼三个人的长相,文玉雅和文曼曼的长相在第一第二章的时候已经叙述过了,她们同样是气质很好的女人。
对文玉雅的描述时,他很像一个城里保养良好的中年老板娘,而且看上去不满40岁,五官都十分养眼。对文曼曼的描述是,除了扁平的脸型之外,她的五官并不难看。而且身材气质很好,属于能吸引男性目光的那种类型。撇开最后的情节,光从一开始的描述上来看,文玉雅和文曼曼有相似之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怖怖就不同了,在连帆房间发生神秘人失踪事件的时候,我们曾描述过怖怖的长相,总结一下就是并不漂亮,而且很难吸引周围人的目光。除了有些扁的脸型之外,其他地方与文曼曼和文玉雅都相去甚远。这也可以解释之前怖怖中了恽夜遥的计谋,被骗扮演文曼曼重新上三楼的时候,为什么穿着斗篷,戴着帽子,而且一直低着头的原因了。
以这样的长相要长期在文玉雅面前扮演舒雪,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综上所述,得出两点结论,第一,过去进入餐馆工作的名为舒雪的小女仆绝不可能是怖怖扮演的;第二,舒雪本人由于年龄问题,也不太可能进入餐馆工作,除非之前关于舒雪的说法被推翻,找到新的证据。
还有,从怖怖本身来说,安泽死亡之后,她实际上已经摆脱父亲的控制了,诡谲屋基本是她和管家先生两个人在做主,没有必要再去为了舒雪的事情,刻意到文玉雅餐馆里去打工,如果硬性扮演舒雪被拆穿,倒是会牵扯出文玉雅不知道的事情,也许于她不利。
怖怖只要装作与舒雪有失踪毫无关系就行了,就算文玉雅问起,也得不到什么结果。
这样说吧,一楼是水泥砖瓦结构,墙壁各方面的承受能力都比较强。二楼不同,木头虽然做了防水处理,但很可能会因为质地不够坚硬,或者质量不佳等原因,在加厚冰层的压制作用下,向内部弯曲变形,挤压墙壁里的沙子,时间一长,导致一些沙子,不得不从内侧墙壁的缝隙中被推挤出来。
接下来我们来看第三点,一楼水泥砖瓦墙壁到底有多少承重能力,这里我们仅仅是指它能够承受多少从上而下的重力,话题回到诡谲屋的结构上,枚小小发现诡谲屋主屋一楼娱乐室和餐厅之间的承重墙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牢固,而且墙壁有几个特点,非常值得我们注意。
第一。承重墙去掉软包层之后,里面的水泥表面非常粗糙,有很多尖锐的小刺突出在那里,好像是水泥干燥之前刻意用模子印上去的。
第二,一楼几个房间里的靠背椅可以拿来作为墙壁的支撑物,怎么说呢,墙壁上的突出正好可以卡进靠背椅背部的小孔中,形成固定点,如果把整个一面墙壁都顶上椅子,是不是可以增加很多承重能力呢?这个暂时不确定,但绝对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第三,回到墙壁的牢固问题上面,枚小小虽然受到过专业的训练,但也不至于一脚就让水泥墙摇晃,如果不是墙体内部本来就松散,或者地基不稳,她是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半分的。而且,一面墙壁如此还不要紧,要是其他承重墙都是这个样子,那就代表一楼非常容易被压垮,危险系数大大增加了。
那么我们来分析看看,一楼是否每一面承重墙都如此呢?答案是否定的,至少客厅的四面墙和餐厅其余的三面墙不可能这样。做过软装修的只有娱乐室这一间房间,其他地方都是直接在墙壁上刷上油漆,非常光滑平整。
也就是说,很可能只有枚小小踢过的这一面墙壁非常松散,这面墙壁的中心点在哪里?在主屋二楼机关入口处的地板下面,二楼上囤积的沙子很有可能全部都会集中到这里,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印证了恽夜遥推理中确实出现了致命的错误,沙子并不会流向六边形房间地板的中心点,而是会全部集中到一楼承重墙最脆弱的一点上面,对娱乐室中的幸存者造成致命威胁!
但楼梯另一边的墙壁就不一样了,之前不管是杂货店老板,还是文曼曼上楼的时候,都感觉到有轻微晃动的现象。而且,文曼曼也发现了这边墙壁有沙子漏出来,就说明一楼楼梯左侧的墙壁很可能也是空心的。
如果这一点成立,餐馆一楼另一半隐藏空间的承重能力就该大打折扣了,再加上目前发现楼上隐藏沙子的地方,全都在楼梯左侧的那一部分空间,如果发生什么事情的话,最有可能坍塌的就是那一部分。
同样的一半对一半结构,同样的纸牌别墅坍塌原理,如果调查者能够事先了解餐馆的结构,那么对于破解之后诡谲屋的房屋秘密,应该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但是,事实并没有如此简单,在不了解诡谲屋之前,也没有人会去把两栋房子之间的共同点联系起来。
说完了承重能力的问题,我们来看第四点,墙壁里除了沙子之外还有什么?之前说过应该有隐藏的空调外机,但这肯定不是最重要的,文曼曼也发现二楼墙壁并非全部填满了沙子,至少,那间文玉雅曾经和两个女儿一起住过的小阁楼房间,墙壁里应该是没有沙子的。
在这里我们可以做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白骨,诡谲屋蓝色塔楼的墙壁里曾经发现过白骨,而且还被凶手利用成为了杀死孟琪儿的凶器。餐馆的墙壁里是否也隐藏着某些人的白骨呢?
凶手为什么要将那具腐烂的尸体挖出来丢弃在餐馆大门外呢?如果它一直埋在雪地里,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发现吧!也不可能让人怀疑诡谲屋中也许有一个人已经被杀并被替换了。
假设挖出尸体的人并不是连环杀人事件的凶手,依然是想要拆穿凶手的人,再假设在餐馆二楼的空心墙壁里,也藏有过去的尸骨。那这两者结合起来,能得出什么样的推断呢?也许被凶手杀死,同时被替换身份的人,并不是现在进入诡谲屋的18个人中的一员,恰恰是过去就住在这栋屋子里的某个人。
比如厨娘,王姐,死去的管家,甚至还可以延伸到餐馆老板娘文玉雅,被杀死在地下室里的厨师。还有……杂货店老板夫妇为什么不可能呢?虽然表面上看来,从过去到现在他们从来不是诡谲屋中的一分子,但他们的的确确在这座山上住了几十年,难道对曾经发生的事情,所拥有的了解程度真的那么浅吗?
文曼曼立刻狠狠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真是笨死了,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二楼只有一半,灰色脑细胞继续把刚刚发现的事情扩展开来,文曼曼很快发现一楼左侧的一半居然也是不能进入的。
这一回,她再也坐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两层楼连接的楼梯中间,上下左右看着,眼里的惊愕越来越浓重,因为她根本找不到进入那两部分缺失空间的任何出入,不要说是一扇门,甚至连一扇窗,一个小小的缺口都没有!
“妈妈一定在暗示什么,也许你并没有死,而是被藏起来了。”文曼曼预想,越觉得既然过去母亲可以为了妹妹放弃她,难道现在母亲就对妹妹的事情不闻不问吗?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事,她的母亲文玉雅一定做了什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利用餐馆偷偷把妹妹舒雪给藏起来了。
在文曼曼心目中,母亲爱的只有舒雪一个人,留着这座大雪纷飞的山崖之上,也是为了舒雪,所以她的思维很大程度上都在围绕着舒雪所承载的过去思考,会因为刚刚发现的隐藏空间,想到文玉雅把小女儿藏起来,也是必然的事情。
这种想法促使文曼曼强烈的想要进入墙壁后面的空间里去一探究竟,她一次一次的开始摸索墙壁,从上到下,然后再从下到上,甚至想办法垫着凳子去摸天花板,可是很长时间之后,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她都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突破的地方。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休息,小姑娘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了,就连原本灵动的双眸,也显得有些混乱。
胡乱扫视的目光接触到一楼靠近楼梯口的地板,上面居然还留有一个极淡的脚印,脚印只剩下了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好像被人抹去一样完全看不到。
“只有脚印,没有本体……只有脚印,没有本体……啊!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文曼曼兴奋的从楼梯上蹦起来,她脚上已经没有脱鞋,只穿着袜子,但用力在楼梯上蹦跳的声音依然很响,把里面的杂货店老板都给吵醒了,杂货店老板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看向她,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门口的黑影此刻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男人并不相信女人的话,幸好他没有按照自己的心意动手,要不然的话就真的会被抓住把柄了,现在,自己该是要回到同伴身边去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因该是他才对。
依然像来时一样,黑影一步一骤慢慢潜回原来的地方,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当身体重新松懈下来,困意也立刻袭上了黑影的脑细胞,两天两夜没有好好睡觉,让他的思维极度渴望进入休眠状态,反正已经确定了,只要不行动,就不会有大声,所以黑影索性大大方方的开始睡起了觉。
黑影没有看到,在他离开不久之后,一双灵动的眼眸就出现在了门口,朝着他的背影观望,眼眸的主人在确定他是否离开,这很重要。
确定黑影已经完全消失,男人的声音重新在虚空中响起,这一回可以确定是在室内,而且和偷看黑影离开的人距离很近。
“你好像让他开始害怕了。”男人说:“可他没有杀人时间,也没有动机,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刑警,你问我我去问谁?!”女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男人说,她的态度和语气都非常烦躁,好像很讨厌身后的男人一样。
那人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反而越说越起劲,各种小声分析在女人耳边响起,让女人越来越厌烦。
最后女人终于受不了离开了房间门口,就在那一刹那,两个人同时停止说话,步调出奇的统一,好像男人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受待见一样,悄悄离开了。
女人独自一个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站定下来,心里回味着刚才的对话,她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呢?毕竟男人也是在分析案情。
“希望不要引起怀疑。”女人暗自在心里祈祷着,她毕竟还很年轻,遇到事情就算不露在表面上,也无法真正做到内心的镇定。
“算了,回过去再说,按照那家伙的办法试试吧,希望不要遇到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才好。”
文曼曼的脚步声在木质楼梯上回荡,房间里,杂货店老板夫妇毫无疑问被小姑娘突如其来的恐慌给吓到了,根本来不及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板就被文曼曼拽离床铺,向着楼下跑去。
三个人混乱的心绪,如同正在想办法脱离诡谲屋三楼的那些人,刑警的弱点完全暴露在凶手掌控之下,而凶手,他也在玩火,挑战刑警和幸存者们的底线。
恐惧就像是流沙,渐渐填满了幸存者心中所有的角落,他们好像一群等待被屠宰的羔羊,谁也不知道小一分钟究竟会发生什么?地狱的大门在他们眼前放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刑警此刻已经成了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关于永恒之心的秘密,到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与过去被拐卖的孩子有关,而且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于泽作为主导儿童拐卖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他已经死在了唐美雅的记忆中,目前看来,唐美雅对刑警说谎的可能性不大。她经历的大部分事情,孙女雅雅都可以作证。当年于恰是如何将雅雅送到唐美雅身边的,而于恰的儿子儿媳是如何死亡的,这些事后也都查得出来。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东西,首先,唐美雅自林我杀的于泽,可是根据她的叙述,她也许根本就没有看着于泽咽下最后一口气,就逃离了现场。
其次,真正看着于泽死亡的人是于恰,他是否说的实话呢?凶手如果想要抹去过去的痕迹,完全可以一开始就杀死于恰,何必将他藏在岩石地洞,但都被人发现呢?
但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我们反过来讲,于恰作为过去的知情者,尤其是儿童拐卖事件的亲历者,他应该会知道当年活下来的孩子们究竟在哪里,那些‘蓝色珍珠’和‘红色珍珠’代表的意义,其中永恒之心Eternal的过去,他都有可能比房子里的人更清楚。
那么,凶手如果将他贸然杀死,就算毁容、分尸、刑警只要找到他的尸体,还是会有机会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从而进一步查出贩卖儿童的真相。这些都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所以凶手将他关在岩石地洞最隐秘的地方,让他慢慢死去。
柳航不时回头看着怖怖,他希望能从女主人脸上看出一些什么来。柳桥蒲发现他的动作,拉了一把孙子问:“你在看什么?是怕怖怖逃跑吗?”
“不是,我……”柳航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把自己的担心告诉爷爷,是否会得到相应的行动,还是一句训斥。
柳桥蒲说:“小航,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跟紧我,注意自己的安全就行,其他的交给爷爷。”他以一种共同行动者的身份与柳航说话,就像之前和谢云蒙说话一样,柳航明显感觉到爷爷的变化,这令他确实很高兴,但也驱散不了心中的担忧。
终于,柳航决定还是要说出来,不是想质疑恽夜遥推理的真实性,只是自己放不下心而已。他紧跑几步,赶上爷爷说:“爷爷,我觉得小遥推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我又说不清楚,只是担心,要不我去看看刚才出去的那些人吧!”
“你认为那些人会有危险?”柳桥蒲问道,老爷子的脸色严肃起来,他当然相信柳航不会找理由逃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到这个时间才能提出质疑,刚才恽夜遥推理的时候没想起来吗?
柳航说:“我确实很担心他们。”
“不行,你的伤很严重,就算确实有危险,你也救不了他们,还可能会搭上自己的命,要不这样,我去,你跟着小蒙和小遥行动。”
“爷爷,我不是担心凶手会袭击他们!我是说房子!”柳航加重了语气。
他们俩的对话被怖怖听得一清二楚,女主人只是继续面无表情地跟着跑,尽力压抑住急促的喘息声,一句话也不说。她的眼神黯淡,似乎什么都已经不在意了。
对话还在继续,柳桥蒲就着眉头说:“房子?难道房子真的会因为沙子倒塌?可小遥分析沙子的位置不在出入口附近啊?”
问题确实很多,柳航自己也很混乱,讲不出具体的答案,急得额头上不停冒出冷汗。这时,躲在谢云蒙怀里的恽夜遥开口了,“小蒙,老师,你们等一等。”
“怎么了?小遥。”谢云蒙险险刹住脚步,担忧的问道,他们此时的位置正好在刚刚柳航被袭击的房门口,现在墙壁又恢复了原状,还没有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