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吃饭的时候，李东升才发现父亲没有回来，当即就问了一句。

“你回来之前他就打过电话了，说是厂里的机器坏了要加班。”

“要送饭吗？”

“嗯，我已经用保温桶装好了，你快点吃吃完给他送去。”

“什么破厂，加班从来都不给饭吃。”李东升不由得埋怨道。

“不是不给饭吃，而是你爸胃不好，吃泡面不行。”

“就不能让饭店送饭菜？能花多少钱？”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厂子的情况，能撑到现在就不错了。也就是你爸有个手艺，厂里机器又老旧得厉害，不敢拖欠他的工资，那些工人，哪个不被压几个月工资。”

李东升不再说话，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扒拉完碗里的米饭，放下碗筷就站了起来，随手抽出一张餐巾纸把嘴擦拭了一下就去厨房拿保温桶。

“怎么就吃一碗饭？”

“我吃饱了，上班就坐在那儿，也不出体力，中午吃的饭还没消化完呢。”好容易有少吃饭的机会，他当然不想放过了。

父亲所在的厂子叫大伟玩具厂，产品主要是盗版的机械类玩具，生意也不愠不火，因为价格便宜销路还是有的。却也因此没有多少利润。而且，这年头做生意就没有不被欠债的。东西卖了拿不到钱很正常。可厂子里的日常开支还是要给的，水电费、工商管理费、税什么的一样都不能少。没办法，就只好欠着工人的工资了。生产工人的工资可以欠着，可技术人员的工资却不能欠，否则人家直接就不干了。

厂长周大伟就靠着拆东墙补西墙把厂子维持到现在，却因为资金周转问题，老旧的机器设备一直都没有更新，自然也就经常坏。因此，李滨上班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忙的。

李东升看到父亲的时候，他正带着两个徒弟安装拆下来的机器部分。厂长周大伟一脸焦急地在一旁看着，他的手上也戴着一副劳保手套，手套上也沾满了黑色的油污。

“爸，吃饭了。”

李东升老远就叫了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老李，吃过饭再继续吧，都吃饭了。”

随即，周大伟转头跟李东升打招呼：“李乡长，我去泡面，回来跟你聊。”

“不用管我，吃饭要紧。”

李滨洗完手走过来的时候，周大伟也端着泡面走了过来，把泡面放在旁边机器的台子上，随手拉过一个凳子坐在了李东升对面。

李东升知道他有话要跟自己说，就等着他开口。

“李乡长，我这小厂你也知道，可乡里什么费用都照实收，在这样下去，我坚持不了多久了。能不能麻烦你跟乡里提一提，给我减免一些费用，毕竟，我要是关门了，乡里也少一份收入不是？”

“你的情况我会在合适的时机跟书记乡长说的，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副乡长，而且还刚上班没多久，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那我先谢谢你了。”

“周厂长，我也听我爸说起过你的厂子，就算乡里减免了一些费用，就这些机器好像也坚持不了多久吧？”

“谁说不是呢？”周大伟的情绪很低落。

“要是把厂子外面的欠款全都要回来，你的这些设备能完成更新换代吗？”

周大伟想了想说：“就算差也不会太多，想想办法应该能完成。”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立刻就问道：“李乡长有办法要回那些钱？如果李乡长能帮我要回那些钱，我愿意拿出百分之十，不，百分之三十十作为报酬。”

这个时候，正在吃饭的李滨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原先的节奏。注意力放在李东升身上的周大伟自然没有察觉到，可感官异常敏锐的李东升却发现了。不过，他并没有在意。他知道父亲不会干涉他的，就算是不认同也是一样。

“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我会抽空把这个想法完善的，如果我认为可行，就跟你联系。”

“太好了，如果能把钱要回来，就算不能更换所有的机器，也把主要的换了，到时候，我就能自己开发新产品了。做了这么多年，我知道市场需要什么。”周大伟的眼睛里都是憧憬。

“周厂长，你的厂子还挂靠在乡政府吧？”

“李乡长的意思是——”

“如果我能完善这个想法，我建议你还是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你的厂子半死不活的，乡政府没人下手，一旦红火起来了，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会是一个很大隐患的。”李东升给出了建议。

“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前的周书记是我的堂叔，他退休第二年，以前定下的优惠条件酒杯取消了。到胡克明已经换了第三个书记了，我每一任书记乡长都找了，根本没用。我这两天就去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说着，他的话锋一转：“李乡长，你有几成把握能把钱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