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醉?”孟苑讶异道。
赵琛薄唇轻启低声说:“醉了。”
“没见过有人醉了还这样面不改色眼神清明的。”孟苑弯了嘴角。
赵琛慢慢坐起来,靠到床后的枕头上,闭起眼按着额角道:“从小长在皇宫,常有场合需要饮酒,我与他人不同,自小便喝了多少面上都不显。”
“头很疼吗?”孟苑有点心疼,“我爹也是,怎么灌你那么多的酒。我煮了醒酒汤,你先喝了。”她起身去端醒酒汤,回来就看见他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
“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你做什么。”赵琛拉住她没端着醒酒汤的手,等她坐下了就接过瓷碗一饮而尽,随后放下瓷碗说,“让我看看有没有烫伤。”
孟苑哭笑不得道:“怎么会,我很小心的,我常常下厨给父亲做夜宵,这些事还做得来。”
赵琛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是丞相千金,丞相对你那么疼爱,你会做这些非常难得。”
孟苑身子一僵,握着她手的赵琛清晰地感觉到了,但他不动声色,只是悄无声息地观察她。
“以前父亲也很意外,我什么时候学会了做这些。”孟苑垂着头道,“但其实也没什么,这些很简单的,你就当做我天生聪慧,一看就会吧。”
赵琛心里发疼,虽然她没说,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个人对她的苦衷和过去了如指掌,那个人就是他。
他看着她,眼里带着怜惜、困惑、伤感与决绝,这一系列的表情让孟苑完全不懂他的真意,只好拿起那瓷碗,装作去放碗,稍稍离开他的视线。
赵琛长长叹,等孟苑再转身回来时,发现他已经下了床。
他纤尘不染的锦袍有些褶皱,但他毫不在意。他迎上她,握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让她甚为羞涩。
他说:“若是现在就可以娶你进门就好了。”
离孟苑及笄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说慢也不慢,说快也实在不算快。
赵琛又叹了口气,这次叹息声很大:“昨晚便是这样的心情。”
“什么心情?”她歪着头问。
赵琛认真道:“时间过得太慢。”
“会吗?”
“其实有时候也会觉得过得太快。”
“什么时候?”
赵琛握着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吻了吻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孟苑红着脸拉回手,他顺着跟过来,唇瓣印在了她头上。
她闭上眼,感受着他的吻,两人还没温存多久,屋顶上的瓦片忽然掉下来一块,赵琛立刻揽着孟苑躲到一边,随后放开她追上屋顶,非常无语地看着韩宁的背影消失在林立的阁楼之间。
孟苑出了房间,离得老远朝上看,提高音量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刺客?”
赵琛站在屋顶上,冷哼一声道:“刺客?怎么会,现在的丞相府真如铜墙铁壁一般,便是本王也不能随意出入,若真有刺客,这里早就被人包围了。”
孟苑心情复杂地注视着他从屋顶上跳下来,两人面对面站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星沉又来打搅他们了。
“王爷,急报。”
赵琛颦眉,看看孟苑看看他,看得星沉心头发虚。
“你也该回去了,免得丞相不悦。”赵琛说完,转身进屋,星沉跟着进去,还不忘关上门。
孟苑犹豫了一下,到底是离开了。
客房里,赵琛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道:“你最好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急报。”
星沉弯腰抱拳道:“王爷,的确是急报,从宫里来的。”
“哦?”赵琛挑挑眉,叠起双腿慢条斯理道,“怎么?”
“林贵妃那里出事了。”星沉压低声音说。
“出了什么事儿?”赵琛好像终于有点感兴趣了,嘴角慢慢勾起。
星沉语调很轻地说:“林贵妃的孩子没了。”
赵琛眼前一亮:“当真?”
“千真万确。”星沉说,“皇后娘娘派人传信给属下,属下一得到消息便立刻来给王爷禀报,此刻恐怕太医还在林贵妃宫里没有离开。”
赵琛轻笑一声道:“我就知道,像林贵妃这样风头出尽的人,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就像前世的他,从最受瞩目的皇子到太子,这条路走得太顺,一直都是父皇心尖上的人,至少别人看起来是那样。结果呢?所有的危机和算计都冲他来,外人只看得见他身为储君的风光无限,谁看得到他威严不近人情的外表下隐藏很深的谨慎小心?
这条路,他自始至终走得如履薄冰,付出了许多心血才安安稳稳坐上皇后,可林贵妃呢?
看错了人,走错了路,真当皇上心里有她?
今上这个人,就连对昌文皇后都不一定是真爱,更不要提她了。
自古伴君如伴虎,帝王心术,鬼神不言,就拿陈皇后举例子,她能在昌文皇后薨逝后当上皇后,也是用了非常手段,跟今上达成了某个共识,林贵妃又觉得自己可以凭什么?
这个林贵妃……怎么说呢,有点可爱。
天真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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