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还叫不流泪?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哭……方驰州想笑,她都哪里学来的?还一套一套的?可是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感叹,团长有这样的妻子,这一辈子,足够了……
可是,她真的已经不行了!脸色苍白不说,好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完全闭着眼在瞎跑……
“立——定——”忽的,团长熟悉的声音响起。
三连的战士都及时停了下来,然而,那个跑晕了的女人,却还在晕晕乎乎往前跑,嘴里嚷嚷着,“不行!有了困难我们要克服苦难你!没有苦难我们要创造困难!不能轻易打退堂鼓!训练多流一滴汗!战场少流一滴血……”
而后,她便感觉腰上一紧,被一双胳膊给缠住了……
早已醉意萌发的她,此时有些思维混乱了,在这双胳膊中挣扎,“因为我们准!因为我们狠!因为我们不怕死!因为我们敢去死!死都不怕!还怕跑步吗?!放开我!”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这句口号是哪里来的了,反正是特种兵的口号,随便拈来用……
宁震谦抱着她,回身,目光在全体官兵脸上掠过,所有的凝重沉痛,所有的深情厚谊,都化作了四个字,“谢谢。解散。”
仍然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语气都是那么平淡,但是,有些感情,却在这简单的对视间已然传了出去……
来时有序,去时井然,顷刻间,方才还热血澎湃的操场,又恢复了宁静。
临行前,方驰州和老余等人只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便将操场又留给了他和陶子……
怀中的人依然不安分地在挣扎着,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乱七八糟的话,他轻轻拂开她脸上的乱发,汗水和泪水已经将她的脸污得狼狈不堪,而她的小嘴,还在喋喋不休地抗议……
眼里浮现层层温柔,他低下头来,轻轻吻住她的唇,堵住她那些还没说完的话……
而后,轻声道,“苦难已经克服了,任务已经完成了,敌人已经战胜了……囡囡,我们该回去了……”
她有着浅浅的意识,“唔”了一声,“嗯?是吗?那我们回去……我想睡觉了……”口号声好像都消失了呢,真的结束了呀?她的确是好累,眼睛也睁不开了……
“囡囡,谢谢你。”不善言辞的他,把她横抱起来之前,说了这辈子最肉麻的两个字,这,也是他今晚第二次说这两个字,对战友,对她……
陶子已经稳稳在他怀中了,听了他的话,微微一笑,抱紧了他,靠向他怀抱更深处……
她从来就不要他的感谢,可是,今晚,她感到自己到达了她人生的顶峰,她和他的灵魂,从没有像今天这么靠近,就好像,她像现在这般,轻轻往他怀里挤一挤,便挤入他的身体里面,和他合二为一了一样……
宁震谦抱着她往宿舍走去,经过宁晋平和严庄身边时停了停,想说什么,却只叫出“爸,妈”两个字……
严庄早已和陶子一样被之前的情景感动得泣不成声,宁晋平,则看了眼他怀中的陶子,点头,“她,是我们宁家的骄傲!”
宁震谦听了,那股在他胸口堵了一晚上的暖流膨胀到极限。
他亦点点头,“你们早点回招待所休息。”
宁晋平挥挥手,示意他先走。
于是,空旷的操场,便只剩下严庄和宁晋平了。
“儿子在这里八年没来错!你也看见了?儿子是值得我们骄傲的!”宁晋平当着儿子的面只赞扬了陶子,背地里,才和媳妇表明自己对儿子的满意。
严庄微笑着,儿子当然是她的骄傲!儿媳妇也是她的骄傲!而最值得她骄傲的,是身边这个别扭黑脸的男人!她不由把手伸进他的手心里,他,却和三十前一样,触电般地竟然甩开了,还拿眼横她,“成何体统!被战士看见了怎么办?”
她扑哧笑出声来,这个男人啊,真是让她哭笑不得……哭哭笑笑之间,竟然就这么过了几十年了呢……
宁晋平凝视着月光下她的笑颜,不禁痴了,几十年过去了,昔日唇红齿白的青涩姑娘,不知何时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可是,在他眼里,笑容却还跟从前一样……
凝了眸,仿佛又看见很多年以前,那个扎着长长麻花辫的姑娘,调皮地笑着,想着各种主意捉弄他,吸引他的注意……子泪她法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