惆怅间,云青雨轻轻按住爱徒抓着竹罗边缘的素手,微微摇头,柔声道:“剩下的我来吧,你这就去藏剑室选取一柄古剑,径直出山行道……
长安城北荒郊有座‘静慈庵’,隐秘破败,在宇文邕颁布的禁佛法令下侥幸遗存,你去寻庵里的慈音师太,她自会告诉你最新消息。”
梵清惠平静幽远的美眸微起波澜,流露出饶有兴趣之意。淡淡疑问:“莫非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让那帮和尚捉急上火?”
声音清脆悦耳,宛若天音环佩。
云青雨苦笑道:“和氏璧给魔门中人抢走了,嘉祥大师、帝心尊者、智慧大师三大圣僧联手追击数日。直到西入川蜀,仍未能将宝璧夺回。
那人武功之高,毋庸多言!
净念禅院的了空禅师亦因此匆匆赶往川蜀,参与阻截……”
梵清惠眸中兴趣更浓,近乎跃跃欲试。锐芒隐现,“希望他是个不错的试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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荥阳板渚渡口,浊浪奔涌。
孤身挺立在清凉湿润而又生机勃勃的春风里,向雨田手捧黄铜质地的精密罗盘,邪异莫名的锐利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意味,在滔滔黄河及两岸不住徘徊。
时不时根据罗盘定位,掐算片刻,亦或阖闭双目,聚精会神。似在以通天彻地,暗涵不可思议力量的奇异魔种竭力感察着什么。
忽而向雨田转身面朝西南方向,一对虎目精芒爆闪,似欲透过千山万水、无穷空间,投注到川蜀某处。
微微凝眉,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这小子怎么如此快就迈过那道至关重要的门槛,突飞猛进至如斯境界?”
旋又摇头失笑,慨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又到了英杰辈出的时节么?
或许正如孙恩所言,这世界是个非常奇异的地方。天数气运更像一个大饼,于整个历史而言,某时代分多了,另一时代会变得黯然无光。其中情况微妙难言。
像春秋战国之时,诸子百家兴起,老庄孔孟绽放光芒,以后的秦汉便只能重复或加以演绎,却无法超越前人!
然而不论在哪个时代,能够悟透造化玄机。上窥天道者,均属天运里的天运,无不是集天地灵秀于一身……
只可惜,这诸多顶尖人杰中,够资格破空而去者,终究百不存一,余者仍不免身化腐土,元神继续徘徊在一世又一世的黄粱苦梦之中,难以自拔!”
说着向雨田眼神变得愈发幽邃莫名,俄尔别有深意的轻笑一声,复又收拢心神,摒弃杂念,催发魔种异能,继续自己的未完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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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山腰送来的清风,一袭淡青衣裙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素手提着的造型典雅的古剑,平添了她三分英凛之气,亦似在提醒别人她具有天下无双的剑术。
蓦然回首间,她与孤立山巅的师尊云青雨凝目对视。
从云青雨的视角看去,春日暖辉刚好嵌在爱徒头顶正上的碧空中,把她沐浴在温柔的月色里。份外强调了她有若锺天地灵气而生,如川岳般起伏分明的秀丽轮廓。
以云青雨曾入世修行数年,见惯了大江南北的美人尤***物,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
但她的“艳”却如此与众不同,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纯真淳素的天生丽质。
片刻后,她洒然转身,轻启玉足,向着山外万象纷呈的世界迈去。
不知为何,云青雨心头微微一痛,多年来对她的重重顾虑倏地消弭无踪,反而涌起浓浓不舍,还有不忍……
若是将她永远留在这空山灵雨的胜境,不让她再接触丝毫污秽尘俗,她是否会一直这么清纯灵素下去,绝不会有误入歧途之虞?
尽管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云青雨仍不免如此作想,带着与自身禅境修养本不该有的患得患失之情,缓缓转身,去往茶林。
情动而念起,念动而意生,云青雨忽的想到:或许,我该再收一个弟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