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给太妃请安。”
正当祁玥和叶薰浅跟舒太妃寒暄之际,杜若的声音缓缓响起,叶薰浅见状停止了说话,紧握祁玥的手,退到了一边,将地方让给杜若。
“我当是谁,长得如此标致,原来是杜家的丫头!”舒太妃见到一袭鹅黄色长衫尽显水般温柔的杜若,含笑着应答,她在碧如宫里深居简出,鲜少见客,但这并不代表她不识人。
“太妃过誉了,要说到标致,若儿万万是及不上浅姐姐的。”
杜若左眼一斜,看了叶薰浅一眼,然后无比谦虚地接话。
谁知话音刚刚落下,不远处便传来了一个无比风骚的声音,“哎呀呀,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本宫也这么觉得!”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元修轻摇折扇,向这边迈步而来。
杜若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不过她的自我修复能力一向强悍,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先前处变不惊的神态,站在舒太妃跟前,给元修见礼,“若儿见过五殿下。”
“原来是杜小姐,怎么最近本宫去哪儿都能见到杜小姐呢?”元修将手中折扇阖起,挑起杜若的下巴,眯了眯眼,妖孽一笑,嗓音邪肆随意。
“五殿下说笑了,自打霓裳小郡主中蛊,溪灵间被查封之后,若儿便待在太师府,足不出户,闭门思过,如何会与五殿下时常相见?”
杜若寸步不移,不动声色地否认元修的话。
“哦,是吗?”元修听罢靠近杜若,不知是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杜若脸色有些不自然,到了最后,他才将自己的折扇从杜若下巴处移开,“可能是本宫垂涎杜小姐美色已久,所以不论看见谁,都不会情不自禁地想到杜小姐,你说是吗?”
“五殿下这话可真是折煞若儿了,众所周知,五殿下最喜欢的人是浅姐姐,若儿听爷爷说,前些日子祁世子在圣云殿求娶浅姐姐为祁世子妃,五殿下还说想要将皇子正妃之位许给浅姐姐。”
杜若不愧是挑事的能手,三言两语便把祁玥和叶薰浅拖下水,叶薰浅面露不愠,祁玥在圣云殿求娶的事情她不是很清楚,只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允许杜若将事情引到她和祁玥身上。
“戏言而已,杜小姐莫不是当真了?”叶薰浅讥诮一笑,反问杜若。
“只是五殿下说他是认真的……”杜若脸色泛着些许苍白,却依旧执着地坚持自己的看法。
“五殿下对哪个女人不是认真的?”叶薰浅无语地闭上了眼睛,接着又快速睁开,黑眸里迸射出一缕寒光,像是要刺破黑夜,迎来黎明的曙光。
元修跟哪个女人交往时不是认真的?他虽然花心了些,但是有一点却是可取的,那便是他从来不脚踏两条船,换女人如换衣服是没错,只是会和前任断得干干净净,不像有些花心男人藕断丝连!
“还是浅妹妹懂我的心……只可惜……”
元修作西施捧心状,他修长的睫毛眨呀眨,当着祁玥的面极尽勾引之能事,却发现自己的周围是越来越冷了……
须臾,他捂紧了衣裳,闪了几步,和祁玥保持距离,“浅妹妹,你每天抱着个冰雕,不冷么?哪儿有修哥哥的怀抱温暖、炽热、激情……来吧……”
元修无比陶醉地张开怀抱,脑海中浮现的是叶薰浅那张俏丽的脸,无比期待着和叶薰浅来一个熊抱,然后,下一秒,他“如愿以偿”!
感觉到怀里忽如其来的充实感,元修立刻睁开眼睛,可是,当看清了贴在胸口的那颗小脑袋时,他吓得后退好几步,“怎么是你?”
“要不然你以为是谁?”来者一身男装打扮,简单素净,然而叶薰浅知道此人并非男儿身,只因她有耳洞……肤色白皙,五官普通却异常和谐地组合在一起,在美人如云的碧如宫称不上有多漂亮,但是,她身上有着一种十分独特的中性美,令人见了便难以忘记。
祁玥霸道无比地揽住心爱之人,无视脸色青黑的元修,只顾着和叶薰浅卿卿我我,如胶似漆,感情好得能虐死一票单身狗。
“你什么时候到了齐都?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元修作势欲逃,却被风露一手揪住了裤腰带,他气得咬牙切齿,与之相反的是,他身旁男装打扮的风露,气定神闲,一脸嘚瑟,“你跑呀!五殿下身影如风,去留无意,不带走一片云彩,本少逮不着人,逮着了一条裤腰带,也好在无人的夜里,睹物思人……”
“妖女,你要不要脸?”元修双手紧握着自己的腰带,生怕风露一个冲动就真的把他的裤腰带扒了,要知道,这个妖女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当初他不过就是摸了她的脚,她就扒了他的亵裤放风筝,让他身为男人的尊严都丢得一干二净!
“你听说过妖女要脸吗?”
“你……”
风露一不做二不休,把元修往碧如宫外拖,不费吹灰之力便叫元修束手无策!
“裤腰带在手,五殿下我有!”风露高高兴兴地往外跑,口中念念有词,心想:祁世子的办法就是管用!
每次她都快逮住元修了,结果到了最后关头总是出意外,这一次多亏了祁世子,不枉她花一千两银子特意到西域买了本驭夫七十二计。
祁世子名下的商铺,售后服务一流,驭夫七十二计在西域大卖,衍生出了很多盗版……盗版只花一两银子就能买到书,可买正版则需要一千两白银,正版与盗版的最大区别便在于正版图书背后的“技术支持”,若是买了书将这七十二计都试了一遍还不管用,书屋将进行全额退款!
而这些,叶薰浅自是不知……
“鬼……鬼……皇祖母……有鬼……”
就在众人不约而同朝着元修和风露离开方向看去的时候,一个颤抖的声音无比尖锐地响起,叶薰浅被祁玥拉着退到一边,只见郁霓裳躲在舒太妃后面,宛若受惊的小兽,眼里满是惊恐地看着一旁的杜若。
“霓裳,皇祖母给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是杜小姐,不是什么鬼……”舒太妃声音轻柔,轻拍着郁霓裳的后背,安慰道。
见郁霓裳不再胡言乱语,情绪也渐渐趋于平静,只是眼里惊恐之色未见半分,舒太妃睨了一眼侍女,厉声责问:“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小郡主吗?”
“太妃恕罪,奴婢……奴婢……”负责照顾郁霓裳的侍女立刻跪下,不停磕头求饶,连额头磕破都没有停止,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哭腔。
叶薰浅眼珠子一转,和祁玥相视一眼,她渐步上前,为这名侍女求情,“太妃,薰浅自知太妃处置下人,于情于理,薰浅没有置喙的余地与立场。”
舒太妃安抚着郁霓裳,脸色好了一丁点儿,见叶薰浅顿住了语话,她微微侧首,示意面前的女子继续往下说。
“侍女做错了事儿固然要罚,只是今夜是中秋佳节,不知太妃可否看在祁玥的面上,饶过这名侍女?”
舒太妃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般,唇角勾了勾,笑问:“为什么是看在祁世子的面上,而不是看在你的面上?”
一般人求情,都是希望对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叶薰浅倒好,只字不提自己,只提祁玥,这不是奇葩是什么?
“那是因为薰浅觉得,自己的脸不够大,所以把祁玥的脸搬出来用咯!”
娇俏的话,从女子唇畔溢出,舒太妃忍不住“扑哧”一笑,连连称赞叶薰浅会说话,这还没成亲呢!就知道卖准夫君的面子!
“太妃放心,薰浅一定会好生安抚小郡主的情绪的。”叶薰浅见到舒太妃这般表情,心知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她就是要支开所有人,单独见郁霓裳。
“太妃,霓裳小郡主不适合在此久留,以免见到杜小姐,会再次受到刺激,导致病情加重。”祁玥不动声色,为叶薰浅单独见郁霓裳创造条件。
双管齐下,舒太妃这才松口,示意伏跪地上的侍女起身,并嘱咐一声,“今儿个是看在祁世子和薰浅郡主为你求情的面子上,本太妃便不再追究,如有再犯,定不轻饶!”
“谢太妃不罚之恩。”
“谢祁世子、薰浅郡主替奴婢求情。”
祁玥看着这犯错的侍女在自己脚边叩首三次之后,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叶薰浅走到郁霓裳身边,笑着伸出手,“小郡主,快过来,我们回去休息,休息就见不到鬼了……”
“没有鬼?”郁霓裳两只手揪着个小手帕,眼睛圆碌碌地转了转,似是不信,于是朝着舒太妃投去一记忐忑的眼神,舒太妃抚着她的后脑勺,声音柔和不已,“霓裳乖,听你薰浅姐姐的话,回房歇息,就没有鬼了。”
“嗯嗯,霓裳听皇祖母的。”郁霓裳在舒太妃面前乖巧无比,舒太妃一句话能抵旁人千万句,她缩着脑袋,向叶薰浅走去,侍女见状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并为她和叶薰浅领路。
这碧如宫的路,一般人是不会熟悉的。
就这样,叶薰浅扶着郁霓裳往碧如宫深处走去,一路上还不忘回头,向祁玥投去一记放心的眼神。
祁玥和叶薰浅感情再好,举止再亲密,此时也不可能陪着她一起送郁霓裳回房。
不管怎么说,郁霓裳都是黄花闺女,她的闺阁男子是不能随意进入的,而且,为了让叶薰浅和郁霓裳有充分的时间说话,他还需要在这里拖住舒太妃。
叶薰浅和那侍女一人扶着郁霓裳一只胳膊,在碧如宫里行走着,侍女手中还拿着一盏灯笼,照亮前行的路,叶薰浅对此并没有感到意外,贤王府和祁王府路旁都有修筑灯柱,每当到了掌灯时分,会有侍女将灯柱顶端的香油灯点上,好照亮整个王府,但碧如宫没有如此,这大概和舒太妃勤俭的生活作风有关。
三人很快便走到了郁霓裳的房间,侍女将灯笼轻轻悬挂在屋檐下,接着推开门,和叶薰浅一起将郁霓裳送入房间。
秋风拂过,郁霓裳全身上百银铃在夜色中发出清脆的响音,将此刻的寂静衬托得淋漓尽致。
“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叶薰浅挥了挥手,示意侍女先行离开,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侍女……应该是祁玥的人……
“是,奴婢就在门口候着。”
侍女额头还破了一层皮,氤氲着丝丝血色,叶薰浅见状顺便提醒了一句,“有空的话擦一下药,会好得快一些。”
“谢郡主关心,奴婢先告退了。”
“嗯。”叶薰浅也不多话,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提醒只是因为她知道,在这宫里,不是你生病了受伤了就可以不干活,保重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郁霓裳坐在床边,揪着个小手帕,小眼睛偷偷地瞅着侍女离开的身影,口中还念念有词,“鬼……不要过来……霓裳有灵符……能驱鬼……”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从枕头下捞出了几张黄色薄纸,上面的线条弯弯曲曲,是旁人看不懂的符号。
叶薰浅坐在离床榻仅有七八步远的茶桌旁,仔细观察郁霓裳,手中把玩着茶杯,似是对茶杯上的花纹很感兴趣一般,过了半晌,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清晰而明澈的声音在空气中飞扬而起,“听说霓裳小郡主拥有一双独一无二的阴阳鬼眼,可见世间魂魄。”
此话一出,那坐在床边摆弄灵符的女子手猛然一颤,叶薰浅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郁霓裳,焉能注意不到这点细节?她唇边笑意更深,缓缓从座位上站起,继续问道:“薰浅甚为好奇,不知小郡主在杜小姐身上究竟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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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啦,今晚叶子又要开周会了,明天可能会少更一些,亲爱的们见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