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叔叔近来可好?”正了正面色,魏俞突然问。
百里长歌顿时愣住,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魏海惊悚恐怖的尸体,叶痕果然说到做到,把来往滁州的消息全部掐断了,魏俞毫不知情。
“魏公公很好。”百里长歌敛去情绪,安静答:“我来的时候,他还嘱咐我让你回去一定记得给他带滁州有名的风湿膏。”
魏俞疑惑,“咦?上一次你跟随王爷回京我让人送去给他的都用完了吗?”
“那个时候到现在都两个多月快三个月了好么?”百里长歌低嗤,“你叔叔为了保证你们魏家的血脉,故意隐瞒了你假宦官的事实,将你护在皇宫里长大着实不易,别说是一盒风湿膏,便是这青莲山上的雪莲,你也得给我爬上去采来送去给他!”
“说得也对。”魏俞反思了片刻,“那好,明日我就去请滁州那位出名的老中医帮忙做一盒让人送去给他。”
“我可以帮你做。”百里长歌道:“别说一盒,就是十盒我也做给你,前提是从今以后,你是许彦的小书童,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是在自家院子里,你也得唤我先生,滁州这个地方鱼龙混杂,皇宫暗线又多,我担心你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会暴露我的身份。”
“知道了,先生。”魏俞轻咳两声,有模有样地应答。
再次来到醉忘归,百里长歌便想到数月前黎征的案子破了以后,薛主典在此设宴,她跟随叶痕而来见到裴烬时的情形。
而今酒楼前依旧车水马龙,她和叶痕的世界却已经翻覆了一个天地。
考虑到“许先生”腿脚不便,新来的刺史楼允便包下了酒楼,将宴席设在一楼。
见到百里长歌来的时候,刺史楼允赶紧站起身出来迎接,“许先生一路行来想必累极,快里面请!”
“楼刺史客气了。”百里长歌含笑。
自从黎征死后,安王便让人暗中放出消息说滁州祭坛受了诅咒,每一任刺史都会不得好死,故而自从谣言出来以后,从前跃跃欲试的内阁老们都缩回了壳里,楼允便是当初叶天钰派遣来的落魄书生,此人为人做事颇有风骨,倒显得叶天钰极会用人。
这次设宴,刺史府的大官小吏都在。
席间,薛主典过来敬酒时瞄了一眼她的双腿,无奈叹息,“天妒英才啊!想当初前任刺史案子时,我也认识一个人如许先生这般足智多谋,早知道那一晚设宴的时候就该跟他推荐推荐你,没准儿你如今已经官袍加身为朝廷效力了。”
“人各有命。”百里长歌淡笑,“兴许小生这辈子注定困于这代步轮椅上。”
众人闻言,都发出哀叹的声音。
唯有魏俞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帮助刺史破了一桩大案,自然获得了赏银。
回来的时候,魏俞抱着装了银子沉甸甸的小盒子咕哝,“先生,我就不明白了,你有这么爱钱么?放着大小姐不做要跑来滁州做什么男人,你如今处处出风头,难不成是想谋个一官半职?”
“要谋就谋大的,一官半职能掀起什么风浪?”百里长歌不屑地撇撇嘴。
这句话,让魏俞来了兴趣,“不如你跟我说说这次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目的……”百里长歌神秘一笑,“就是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离开滁州。”
“这我可就不懂了。”魏俞抓抓脑袋,“你如今可是滁州百姓眼中的大爷,就这名声,能走得了才怪了!”
百里长歌冲他一笑,“不把名声散出去我怎么能让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一次,魏俞似乎懂了,凑过来神秘兮兮问:“你是不是在等着谁?”
百里长歌没答话,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黄昏时分,百里长歌正坐在槐花下看书,魏俞突然冲进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先生,南豫大祭司派了人前来,说要请先生出山助大皇子傅卿云谋权!”
百里长歌闻言啪一声合上书,毫不意外地淡淡一笑,“把这则消息以最快的速度散播出去,让它在最短时间内传到大梁帝京。”
魏俞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百里长歌不打算解释,他只好闭了嘴按照吩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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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痕回京的时候,帝京上空被一层灰蒙蒙的云遮蔽。
叶天钰已经举行过登基大典,梁帝退位,自居太上皇。
仅仅二十多天的时间,整个大梁的天都变了。
百里珊和左丘鹤的大婚由于新帝登基的缘故推迟到了叶痕回京这天。
快速飞跃各坊直到晋王府,叶痕才勒住马儿。
他回来的日子提前了,所以晋王府内的人都没个准备。
叶痕进府时,刚好碰到青姨,他急忙问:“嘟嘟如何了?”
青姨吓了一跳,“王爷,您这么早就回来了,咦,王妃呢?”
叶痕默了默,又问:“嘟嘟如今在何处?”
“今日是丞相府公子和侯府三小姐的大婚,小世子被高阳小姐拽着去丞相府喝喜酒了。”青姨又惊又喜。
叶痕决然转身出了门,听得青姨在背后大喊,“王爷,您才刚回来,不喝杯茶吗?”
“我先去找嘟嘟。”叶痕说完,再次骑上马儿快速来到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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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被废以后,丞相被停职半年,身份大不如从前,更何况半年没到,叶天钰就登基了,他如今战战兢兢,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被新皇踢出帝京城,是以,对于左丘鹤与武定侯府联姻这件事,他自然是欣喜万分的,有了武定侯府这棵大树,至少短期之内新皇不会动丞相府。
叶痕来到丞相府的时候,左丘鹤刚好去武定侯府接新娘了。
门口一众人见到他皆纷纷跪地迎接。
叶痕面色不善,盯着丞相府的小吏问:“小世子可是来过贵府?”
“来过,但是刚才又走了。”那小吏从叶痕周身感觉到了生人勿近的气息,赶紧抖索着小腿答。
“去了哪里?”叶痕再问。
小吏拼命摇头,“不知。”
叶痕眉峰紧拧,穿过人群就要往外走。
“站住!”身后突然传来厉喝。
叶痕脚步不停,装作没听见继续拨开人群走,但无奈身后的人迅速追了上来。
安如寒手臂一拦挡在他面前,裴烬也跟了上来,面色阴沉地盯着他,“她为何没有回来?”
“本王的妻子,何时轮到你来过问了?”叶痕面色阴冷,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嘟嘟的身影,但都无果。
“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你就休想离开!”安如寒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冷鸷的眼眸死死定在叶痕身上。
“怎么,你们想打架?”叶痕冷眸一转,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
“打架就打架,废什么话!”安如寒说完,一脚踢了过来,正对准叶痕心脏方向。
今日前来喝喜酒的众人被这一处的热闹给吸引了过来,才刚站定就见到安如寒一脚踢向叶痕,叶痕并没有要躲避的意思,着着实实挨了安如寒那带了十成内力的一脚。
“安公子,你想当众谋杀亲王?”丞相府的二公子左丘凯听到小吏的汇报以后慌慌张张跑出来,看见大喷了一口血的叶痕,顿时脸色煞白。
“你给我让开!”安如寒完全不顾及周围有多少人在围观,大手一挥,将完全没有武功的左丘凯挥到一边,他俯下身来,一把揪住叶痕的衣领,眸光毒针一般刺在他脸上,语气压抑沉闷,暴雨的前兆,“说!她为什么没有回来!”
叶痕拍去他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两手撑地慢慢站起来,拇指擦去嘴角的血迹,冷冷看着安如寒,“可解气了?”
“解气?”安如寒冷笑,“叶痕,小爷告诉你,我不管你是高高在上的亲王,还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只要她一日不回来,我就一日与你为敌,她要是永远回不来,那我们,终身敌!今日我怎么打你的,来日再见我还怎么打你!”
话完,他运足了内力朝着叶痕的脸颊一拳挥出,却没有预想中打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的手被人一拳握住。
不甘心地侧转头,发现安国公正满脸怒意瞪着他。
“爹,你放开我!”安如寒不由分说就要甩开他的手。
“孽障!殴打亲王是什么罪你知不知?”安国公额头上青筋暴跳,大怒,“给我滚回去!”
“如寒兄稍安勿躁。”裴烬走过来拉开安如寒,皱眉抿唇道:“我们先问清楚情况再说,否则你再打下去,晋王不死也会被你打成重伤的。”
“那又如何?”安如寒咬牙切齿,“二十多日前大家才在送君亭说得好好的,现在可倒好,他一个人回来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那个女人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裴烬原本还含着一份期待,但被安如寒这么一说,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眸光转向叶痕,“王爷,敢问王妃为什么没有和您一同回来?”
“那是本王的家事,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叶痕捂着胸口,蹒跚着步子一步步往晋王府方向走去。
“百里长歌是爷的小师妹!”安如寒仍不放弃,朝着他大吼,“倘若她出了任何事,我要你偿命!”
“你要有本事,尽管来取。”叶痕头也不回,冷冷扔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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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雪今日跟随着花轿而来。
花轿里的百里珊紧张的抱着苹果,小心翼翼朝外面低声道:“沁雪,陪嫁的丫鬟夫人已经给安排了,你这样跟着花轿前来,不怕人笑话么?”
“怕什么?”沁雪翻了个白眼,“规矩是人定的,还不得由人来改,再说了,大姐不在,我得亲自看着你拜了堂入洞房才放心。”
百里珊好笑道:“你这丫头,我人都已经上花轿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放心的地方多了去了!”沁雪撇撇嘴,“左丘鹤虽然是按照丞相府娶嫡妻的礼仪迎娶三姐你的,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上来,总之今日一定要亲眼看你拜完堂才能安心回府。”
话完,她想起了百里长歌临走前的嘱咐,又压低了声音道:“三姐,你可千万要记得,你腹中还有个小的,纵使待会儿拜了堂你也不能和左丘鹤行房,否则会伤到胎儿的,大姐交代了,严重的话很可能导致滑胎呢!”
闻言,百里珊小脸一白,随后又想着左丘鹤这么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不会对她过分才是。
花轿到达丞相府的时候,门口的人早就因为安如寒当众打晋王这件事而惶恐不安。
安国公早就带着安如寒回了府。
裴烬担心安如寒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跟着安国公去了他们家府上。
一眼见到面色不好的左丘凯,左丘鹤连忙跳下马,连礼官递来的弓箭都没有接就走过去问:“二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客人好像走了一些?”
左丘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渍,无奈道:“晋王回来了,但晋王妃似乎没有回来,安如寒很生气,所以当众打了晋王。”
“什么!”左丘鹤如遭雷劈,丞相府如今的状况他自然懂得,自家丞相爹被停职半年本就战战兢兢唯恐惹怒新皇以当初辅佐安王为由端了左丘氏,可安如寒竟然在他大婚之日于丞相府门前打了晋王,这件事若是让新皇知道,只怕会直接降罪。
“大哥,先别谈论这个了。”左丘凯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花轿,示意礼官再将弓箭递给左丘鹤,“赶紧给新娘子来个下马威进去拜堂吧!”
左丘鹤哪里还有心思拜堂,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他担忧地问道:“那么晋王如何了?”
“晋王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左丘凯想了想,抿唇,“总归是不太好,要不大哥你先拜堂,我这就去库房挑选几样上好的补品拿去晋王府看望王爷。”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左丘鹤咬了咬牙,接过礼官手里的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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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凯携了补品出府的时候,百里珊和左丘鹤已经拜完堂。
沁雪站在礼堂外的花园里,突然得见左丘凯,她惊得面色变换了一番,赶紧走上前去,小心翼翼问道:“公子这么巧,你也来喝喜酒?”
左丘凯尴尬地笑了笑,“是啊。”
他才说完,旁边小吏便忍不住提醒,“五小姐,这位是我们丞相府的二公子。”
“啊?”沁雪大惊,“你你你,你竟然是丞相府二公子?”
左丘凯急于前去晋王府,并没有过多时间与她解释,只得应承似的点了点头。
“诶,今日大公子大婚,礼品不都是往里面摆么,你怎么往外送?”沁雪见他一直往大门边走,她便追了出来,不管怎么说,当日的救命之恩,她应当替三姐当面说声谢谢的。
“姑娘,我急着去晋王府,有什么事你去找丞相府的管家吧!”左丘凯微微皱眉。
“晋王府?”沁雪敏感地抓住了这三个字,问他:“是否晋王殿下回来了?”
“嗯。”左丘凯见她面露喜色,不禁有些疑惑,“敢问姑娘是?”
“我是晋王妃的妹妹,武定侯府五小姐。”沁雪摆了摆手,笑道:“既然公子要去晋王府,那么我与你一道吧,反正二十多天没见到大姐了,我也想去看看她。”
左丘凯原本想说晋王妃没有回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立即让人套了马车又准备了一匹马。
沁雪坐马车,左丘凯骑在马上,二人一同出发去晋王府。
“二公子,那日在客栈的时候,谢谢你救了我三姐。”沁雪掀开帘子,笑着朝外面的人说话。
左丘凯方才一直沉浸在晋王被安如寒打的这件事里,并没有认出沁雪,如今回过神来看清楚了沁雪的面容,这才恍然,“小姐客气了,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分,小生虽然算不得什么医者,但也不能见死不救。”
顿了顿又问,“不知姑娘回去以后可有请了大夫前来看过?”
“呃……这个……”沁雪警醒过来当日左丘凯曾经为三姐把过脉,所以一早知晓三姐怀了身孕,倘若此刻不言明,只怕三姐会被丞相府的人误会。
想到这里,沁雪开口道:“当日回去以后是左丘大公子请了大夫给三姐看的诊。”
左丘凯闻言瞳眸缩了缩,“你的意思是大哥曾经让人给三小姐看过诊?”
“是啊是啊。”沁雪笑得随和,“如若不是大公子让人来看诊,三姐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大公子的骨肉呢!”
原来那日自己并没有号错脉!
左丘凯觉得难以置信,大哥一向不近女色,他什么时候与武定侯府的三小姐珠胎暗结了?
“三姐有孕在身,很多地方有做得不到位的,还请二公子让府里的人多多包涵些,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沁雪见他愣神,继续补充,“我听闻大公子说这一生一世只娶我三姐一人,绝不纳妾,这事儿是真的么?”
“这个……”左丘凯一噎,“有可能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大哥能破天荒在大婚之前让一个女人怀孕并娶了她,说明他对三小姐还是有心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沁雪嘴角弯了弯。
不多时,二人来到晋王府大门前,被守卫拦住。
沁雪跳下马车,对着侍卫道:“我是武定侯府五小姐,听闻晋王殿下回来了,我要去看望晋王妃,还请帮忙通报一下。”
侍卫面无表情,“王爷说了,便是皇上来了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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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她是被抛弃的孤女,被白莲花勾走未婚夫,又被推入丧尸群中凄惨丧命。
好在她风华绝代的先祖为她逆天改命,一朝重生,她得以回到末世前。
她舍弃上千亿家财和收养她的徐家脱离了关系,并一脚踹开渣男和白莲花,收留美如画的少年。
一朝收留,他赖上不走。
知道他是未来被称为黑暗帝王,无比恐怖、血腥的男人后。
她努力踏上把少年养“正”,打丧尸、修真的至尊强者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