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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天旋地转,叶染衣觉得今日被裴烬这么一欺负,她这辈子的高傲公主形象都全毁了。
心中登时升起滔天怒意,在裴烬准备撬开贝齿攻城略地的时候,她张开嘴,狠狠往他嘴唇上一咬,顿时一股腥甜味在二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裴烬明显痛苦得皱了皱眉,过后眯着危险的眸,瞪她一眼后伸手扣紧她的脑袋,准备好好肆虐她一番。
叶染衣早就怒不可遏,眼下哪里还由得他,嘴上斗不过,只好再抬脚,膝盖直顶他下盘。
裴烬万万没想到她会来这招,吓得面色全变,赶紧松开了她一个闪身躲到一旁紧锁眉头,“踢坏了你负责?”
“切——那还不简单?”叶染衣撩起袖子抹去嘴唇上所有他留下的痕迹,转瞬觉得这还远远不够,她索性抓了一把干净的雪狠狠往嘴唇上搓洗,直到觉得再没有他的气息这才停手,冷睨着他,“你若是废了,就进宫来给我当贴身太监,名字我都帮你想好了,就叫‘小陪子’。”
裴烬黑脸:“……”
裴烬两手撑地,半躺在雪地里,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搭一缕于胸前,薄而莹润的唇瓣上,鲜红血迹晕染开来,他毫不在意的伸出舌尖一舔,那意犹未尽的动作使得唇瓣看起来分外妖娆。
叶染衣目光像被定住了一般,死死盯着他的唇,那上面还有隐隐水光,以及……她的气息。
扫了一眼晋王府奴仆惊愕的眼神,叶染衣登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裴烬这个不要脸的给强吻了!
简直不能忍!
她气呼呼地冲过去,准备先打一顿再说。
“嗳……你可别过来。”裴烬察觉到了她身上的戾气,赶紧抬手阻止,“你若真敢过来,待会儿我可就不是简单地吻你那么简单。”
得见叶染衣越来越近的脚步,裴烬酝酿片刻,大喊,“叶染衣我告诉你,你再过来我就扒光你的衣服!”
这一声,不仅晋王府的人听见了,就连树上冬眠的几只野鸽子都被吓得一个不稳齐齐连窝摔了下来。
叶染衣又羞又恼,在围观大队到来之前忿忿骑上马快速离开了。
担心他们俩掐架所以带着叶痕躲在大门后观战的百里长歌抽着嘴角走了出来。
“裴驸马,你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不然呢,我还能怎样?”裴烬听到声音,立即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渍,“难不成真在大街上把她办了?”
“你牛!”百里长歌冲他竖起大拇指,眼风瞟向叶染衣离开的方向,“在这帝京城,能让纨绔公主怒到无可奈何的也只有你了。”
“不。”裴烬摇摇头,自信地扬起唇角,“不是帝京,而是全天下,能让她这般反应的只有我。”
“追妻路漫漫,加油!”叶痕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烬伸手拍开他,低嗤,“什么叫做追妻路漫漫?我才不学你那一套!”
“哦?”叶痕饶有兴致地挑了眉梢,昭示自己对下文很感兴趣。
裴烬睨他一眼,“我明天就进宫与她交换信物去。”
“然后?”百里长歌与叶痕齐齐发问。
“然后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她想不依都不行!”裴烬哼哼两声。
“你就不怕她真把你废了?”百里长歌好笑。
“山人自有妙计!”裴烬冲她眨眨眼,“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就使劲儿宠,拼命宠,我还就不信这天底下有女人逃得过蜜般宠爱的,更何况对象是我这么个天下人皆知的温润公子。”
百里长歌无语一瞬,裴烬的“温润”的确只是百姓传言,似乎跟叶染衣在一起之后,腹黑本质尽显。
裴烬很快猜中了她的心思,颇有些尴尬道:“实际上如今的我才是真正的我,百姓口中的那个我只不过是以前为了追到阿瑾装出来的,那些年还小,并没有想过这么多,只觉得一定要在你面前保存好完美形象,后来就成了习惯,一在你面前我就显得特别安静。后来遇到叶染衣,把我最真实的本质暴露出来,我才知道那些年对你也并非真正的喜欢,而是一种崇敬和仰慕。”
“知道最好。”叶痕顺势揽了百里长歌的肩膀,斜睨着裴烬,“敢肖想本王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裴烬翻了个白眼,继续对百里长歌道:“那一年的事,的确是我的错,我不喜欢真正的那个百里长歌,原本也无心伤害她,可是我嫡姐竟然给我下药,准备对我……我清醒之后慌乱不已,生怕知情者把这件事捅出去损了我的清誉,所以固执地以为长歌大小姐知晓了真相,后来才会毫不留情地出来指证是她杀了裴鸢。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我这么做竟然连累了你。”
“那看来我得感谢你的连累。”百里长歌笑笑,随后看向叶痕,又道:“若不是你那样做,我也不可能在百草谷遇到叶痕。”
“你不怪我就好。”裴烬松了一口气,又问她:“那……当年的长歌大小姐是怎么死的?”
“被你气死的呗!”百里长歌瞪他一眼,随后神情凝肃道:“被你冤枉成杀人凶手以后,她原本就不太爽利的身子又生了一场重病,去往百草谷的途中,我替她把过脉,原本还有救,可她坚持不喝药,似乎对生存已经彻底绝望,到了百草谷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那你又为何顶替她回府?”裴烬疑惑,“虽然十年过去,但在容貌上,你和大小姐还是有些差别的,难道武定侯府都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这件事啊!”百里长歌哼哼两声,“就要问晋王殿下了,还不是他去找侯爷出的馊主意。”
裴烬大惊,“原来侯爷早就知道这件事?”
百里长歌点点头。
他好奇心彻底被点燃,忙道:“那你快与我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百里长歌挑眉,“站在这里说?”
“哦不!”裴烬立时反应过来,“进府说,进府说。”
叶痕揽着百里长歌的肩,三人进了客堂。
为了表示诚心,裴烬很客气地反客为主为他们二人斟了茶,然后找个距离百里长歌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开口道:“我说皇婶,咱就别卖关子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你和皇叔又为何会在百草谷认识?”
百里长歌神秘一笑,“原本说来话长,但看在你这一声真诚的‘皇婶’份上,我便细细与你说来。”
“好!”裴烬点点头,无比期待接下来的故事。
百里长歌好笑地看了叶痕一眼,“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郊外玩耍的时候有一次遇到了躲在后面的晋王殿下?”
“记得,当然记得!”裴烬拍桌大笑,“当初他可是被你亲一下就哭了,哎哟笑死我……”余光瞥见当事人彻底黑下来的脸,裴烬赶紧正襟危坐,重重咳了两声,“当年大家还小,皇婶你胆子这么大,一见到人家就乱亲,他能不哭么?”
话完,还是忍不住,又是一阵拍桌狂笑。
再瞥到叶痕全黑的面色,裴烬再度正色道:“但是我们这么笑他是不对的,应该鼓励他再哭得狠一点,噗哈哈哈……”
叶痕:“!”
“稍安勿躁。”百里长歌憋住笑,伸手拦住几欲动手的叶痕,重咳一声,“裴烬,你笑够了吗?没笑够滚出去笑够再进来!”
裴烬的笑声戛然而止,憋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看得百里长歌不由替他感到内伤。
“其实我那个时候是故意接近他的。”
裴烬彻底收了笑意,疑惑:“你该不会告诉我你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
“那个时候算不得喜欢。”百里长歌笑道:“准确地说是想办法让他喜欢我。”
听到这些话,叶痕终于不再黑脸,但也不出声,只愉悦地弯了弯唇。
“之后他去了军营,我就再也没见过他。”百里长歌道:“一直到去往百草谷那年都没有见过。”
想起那件事,裴烬再次愧疚垂下头。
“十六岁的时候,我跟随师父出谷验尸,在义庄无意中发现了一具异样的漆黑棺木,我一时好奇,打开一看,结果里面的人竟然就是叶痕,你都不知道我打开棺木的时候看见他睁着双眼,险些吓个半死。”
裴烬思忖,“你十六岁那年,岂不就是如今的六年前,京郊茂山脚晋王府邸失火那一年?”
“对,就是那一年。”百里长歌点点头。
裴烬突然看向叶痕,肃然起敬,“原来当年王爷竟然是用这样的方式逃出去的。”
“叶痕手握重权,当初想让他死的人多了去了。”百里长歌喟然一叹,“不过好在他遇到了我,否则他要是遇到别人,再好的医术也不可能让他已经烧伤的身体复原。”
“之后呢?”裴烬好奇问。
“之后……”百里长歌想起那些年的过往,不由得好笑,“我跟他在经历了你跟染衣如今经历的这些过程之后就大婚了。”
“啊?”满嘴茶水一喷,裴烬不敢置信地看着二人,“你们,你们竟然在百草谷的时候就大婚了?”
“嗯。”百里长歌点点头,“后来我怀了嘟嘟,生下他之后发生了一些变故,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叶痕无奈之下只好先把嘟嘟带回来。”
“难怪。”裴烬恍然大悟,“我还一直以为你是在怪我当年诬陷大小姐所以记恨我,回来之后假装不认识我,可是后来我慢慢发现你是真的失忆了,可我怎么也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百里长歌笑笑,继续道:“再后来,先帝一纸赐婚诏书下来,然而真正的大小姐已经死了,所以叶痕才去找侯爷商议让我顶替她回府。”
“原来是这样!”裴烬了然之后钦佩地看着叶痕,“那个时候我正在滁州,听闻武定侯府大小姐刚一回来就被嘟嘟认了娘,我当时还觉得这是百姓的胡乱造谣,如今想来,王爷定然是不希望你真的嫁给当时的皇长孙,如今的皇上,所以才会一早设计好让嘟嘟遇到你,想借流言来动摇先帝赐婚的决心。”
百里长歌颇有些找到同伙的意味,热泪盈眶,“终于有人跟我一样觉得叶痕黑心黑肺了。”
叶痕无可奈何地看她一眼,“我若是不黑心黑肺,你如今早就傻乎乎成了人家的皇后,还得喊我一声‘皇叔’。”
“我去你的!”百里长歌瞪回去,“给你点面子,你还真当自己是大爷!”
裴烬自动忽略这两人打情骂俏的场面,问:“既然你们好不容易重逢了,为什么数月前还要分开?”
“并没有分开。”叶痕抢先回答,“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要去北疆打仗,她回了百草谷,有自己的事,不得已分开了好几个月而已,并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就好。”裴烬暗暗庆幸,“作为旁听者但我在听到这样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之后都万分不想你们再出现任何问题,所以,王爷,这一次你可得好好珍惜,否则……哼哼!”
“否则如何?”叶痕懒懒瞥他一眼,“她如今是你皇婶,你还能如何?”
“我不能如何,别人未必不能。”裴烬高傲地扬眉,“上次你们大婚,那位蓝眼红衣的美人来过,我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当时我原本想说来着,但被你打断了,今日既然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就直接问你好了。”
叶痕一愣,“什么问题?”
裴烬看向百里长歌,“你不觉得王爷与那个人有一双极为相像的眼睛吗?”
百里长歌想了想,“你觉得像?”
裴烬点头,“我是搞机关术数的,对于细节很敏感,那个人一来的时候,很多人惊艳于他与众不同的蓝色眼眸,我却惊异于他那双几乎与王爷一模一样的眼眸。”
话落,他调侃道:“若不是确定当天与你拜堂成亲的人就是王爷,我恐怕会直接冲进新房把新郎揪出来好好质问一番。”
话完,再补充,“那么,现在该轮到你们告诉我那个人的真实身份了吧?”
百里长歌想了想,“那个人是语真族的继承人,与王爷八竿子打不着。”
“语真族继承人”六个字犹如一记重锤直接敲得裴烬的心脏支离破碎,他猛地从座椅上跌下来,满脸惊讶,“你们,竟然认识语真族的人?”
“只认识那一个。”百里长歌耸耸肩,“不过这也没什么,王爷的美名传遍天下,他大婚,语真族的继承人会来喝喜酒也是正常的事。”
“可我怎么觉得他好像认识王爷。”裴烬揉着摔痛的胳膊,“那种认识不像是一般的口头之交,否则,王爷怎么每次看见他都像在看一个宿世仇敌?”
“谁知道呢!”百里长歌冲叶痕眨眨眼,“兴许王爷是嫉妒人家比他长得美。”
裴烬:“……”
“最后一个问题。”裴烬道:“阿瑾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百里长歌眨眨眼,“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觉得呢?”裴烬睨过来。
“假话:我就是百里长歌。真话:我的真名就叫百里长歌。”
裴烬被她绕晕了,两眼冒圈圈,“你在说什么呀?”
“不懂就算了。”百里长歌撇撇嘴,“跟你说了这么多,我都困了。”
“别呀!”裴烬赶紧道:“我还有一件事想说出来膈应膈应王爷。”
“什么?”瞥见裴烬眼眸中狡黠的光,百里长歌预感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儿。
“我去刑部大牢看过安如寒。”裴烬神秘道:“然后我问他为什么要冒死认罪,你猜他怎么说?”
百里长歌眼睫微微闪动,“裴烬,皇上下令禁止任何人去探监,别说是你,就连我和王爷都接近不得,你倒是先说说怎么去的刑部大牢?”
叶痕掀了掀眼皮,“若是我没猜错,你是一路摆阵进去的。”
“聪明!”裴烬大赞一声。
“还有这种阵法?”百里长歌疑惑,“我怎么没听说过?”
叶痕幽幽道:“以前,所有人都只知道广陵侯府世子不学无术,却没人知晓他背后一直有人在指点,那个人极其擅长机关术。裴烬用的这种叫做‘五行连环阵’,实际上是语真族隐身术最低端的表现手法,但也需要掌握阵法精髓的人才能驾驭,否则容易出破绽。”
“语真族隐身术……”百里长歌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更加疑惑,这是她从没听说过的一种灵术,“那么指导裴烬的也是语真族的人?”
“我师父就是语真族人。”裴烬点点头,“叫玄智。”
“玄……玄智?”百里长歌甩甩头,“没听说过。”
叶痕笑笑,“你没听说过玄智,只听过玄空。”
百里长歌一惊,“难道这二人有联系?”
“当然有。”叶痕道:“说来话长,等改日有时间我细细与你说来。”他看向裴烬,“你刚才说安如寒在刑部大牢时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