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这旨意写了什么?”
“大王让费仲尤浑二人做监军,下次咱们派兵征伐西岐,这两位朝中重臣,也要跟着一起了。”
闻太师将‘重臣’两字咬的很重,面色却是一阵黯然。
“那两个奸贼,不是满朝堂上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贼吗?大王此举,未免太寒人心!”
“你懂什么,”闻太师叹道,“费仲与尤浑是佞臣不假,胸无才学,重金轻诺,乃是实打实的小人。可正是这两个小人,却让大王感觉无比安心,因为他们丑陋卑劣,大王反而可随意驱使命令。”
“朝中这些老臣,一个个以托孤重臣自居,自陛下年幼时,便对陛下言说,这个不可,有失德行;那个不能,非明君所为。”
“陛下是什么性子,我却是比谁都清楚;他如何不知酷刑会令天下惶恐?可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为当世人皇!心中自幼憋着的那股火,当真借此发作了一番……”
吉立在旁听着自家老师的话语,心中百感交集,也不住轻轻点头。
“好了,不提这些,我与他君臣一场,待他自身平复了,自当还给他一个平稳的江山。”
闻太师振作精神,连问吉立几个问题,吉立一一作答。
张桂芳第二次西伐前,闻仲特意调到西面的邓家女儿邓婵玉连夜兼程抵达了青龙关,拿着闻仲的令符,却被拒在帐门之外。
吉立道:“张桂芳当时的说法,似乎是军中不可留美貌女子,免得将士无心死战。”
“无能之辈,”闻仲骂了句,又问,“你先前说,这邓婵玉只用不过万的老弱残兵,就退了奇袭而来的十万周军?”
“不错,这邓婵玉所用之法,颇为高明……”
吉立将邓婵玉吓退哪吒的过程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闻仲抚掌大笑,“此女当真是用兵的行家,吾年少时亦不如她!哈哈哈!死了一张桂芳,未曾想却发现了如此宝玉!”
“老师莫非是想让邓婵玉接任青龙关总兵一职?”
“不,她资历还是太浅了些,让她暂代吧,再立大功之后论赏。”闻仲话语一顿,又道:“此事写入奏章之中,明日送去宫中。”
吉立低头应是,自知闻仲这般小心的用意。
越是位高权重、总揽朝纲,越要谨慎,毕竟他们伴的,是一个以杀大臣为乐的帝君。
“那监军,当真是要那两人去做吗?”
“做,自然是让他们去做,”闻太师双眼流露些许杀意,“朝中可有尸位素餐的大将?”
当下,吉立报出了几个名字,闻太师随意点了一人,名为鲁雄,让他去青龙关收拾兵马,以邓婵玉为副将,再伐西岐。
“两位监军,费仲、尤浑,明日天一亮便随军前往。”
“老师,两位监军大人若不走,又如何?”
“将他们绑了也要拉出朝歌城,”闻太师哼了声,“需记得,莫要让他们有面圣的机会。”
吉立轻笑着点头,连夜去鲁雄府上宣旨,又在沿途几座重镇中抽调十万兵马,将军令塞到了鲁雄手中,就带着一群兵卫去了费仲、尤浑两人各自的府上绑人。
朝歌城达官贵人聚集的街路上顿时鸡飞狗跳,吉立宣读帝辛旨意,前后两次都是,不等费仲和费尤两人说什么,直接绑上塞住嘴,塞入了马车中,直接往城外军营报道。
本来,朝歌城上到大臣、下到百姓,听闻费仲和尤浑被闻太师的兵马绑了,都是弹冠相庆。
但半日后,商军开拔,两个大臣蔫了一般被绑在马背上随军前行,他们两人被绑去做监军之事也在朝歌城传开。
一时间,百姓也不称颂了,大多数人都道闻太师竟不辩忠奸,少数能看明白的,也知这是闻太师在借刀杀人。
费、尤二人就是帝辛信赖的左膀右臂,若只是在帝辛面前言说他们罪状就能将他们除掉,那些因此事死在商宫中的大臣们又为何死也不瞑目?
很快,鲁雄率军西来,费仲、尤浑两位大臣做监军之事,便传到了杨戬耳中。
鲁雄沿路调来各镇兵马,走的十分缓慢。
那费仲、尤浑也是身子金贵,正午太阳太毒不赶路,太早起不来,太晚了雾气重,容易犯腿病……总之,各种理由推脱,全力拉鲁雄的后腿,实在不愿去战场上打打杀杀。
他们动动嘴皮子就能位极人臣,干嘛还要去打生打死?
只是,这两个难兄难弟都被绑了过来,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应对,也没办法去宫中见帝辛。
若是绑一个来了,另一个倒也能照应,在宫中求求情,也就半路回去了。
可偏偏,他们两个穿一条裤子的都落在了军中,闻太师还派了吉立在旁监看,逃都逃不了。
“这两个活宝,”杨戬笑了笑,将玉符放在了桌子上,细细盘算。
他为何要杀费仲和尤浑?留着这两个家伙回去继续霍霍西岐,不刚好吗?
嗯……
若如此,不如这般……
杨戬嘴角露出些许微笑,显然是又有了点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