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到了三人跟前,窗帘撩开后探出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他看了招手的卫小庄一眼,本来是不打算停下来的,那胖墩穿的也太寒酸了,道袍袖子都已经洗得发白,男子就没见过这么寒酸的道人,他的手厌恶的在鼻子前挥了挥,好像看见苍蝇一样,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苏娥眉脸上之后,就再也挪不开了,睁大了眼一动不动,就跟失了魂一样。
“这位施主,我能搭个车不?放心,我不进车厢,就作车后面。”卫小庄赔着笑。
“谁上马车?你?”商贾模样的男子瞥了卫小庄一眼,充满不屑和厌恶,转而看苏娥眉的时候,却是神采奕奕,他咳嗽两声,装模作样:“要是这位小娘子搭车,我倒是可以顺带稍上一程,而且小娘子还可以坐车厢里。”
说到后面的时候,商贾眼中已经满是色迷迷的神色。
“我不坐。”苏娥眉说道。
商贾怔了怔,没想到苏娥眉会拒绝,在他看来,这几个人除了李晔,明显就是乡下来的,看到自家的华贵马车,当然想要亲近,乡下女子不是对金钱财富没什么抵抗力么,自己叫她坐进来她还不巴不得?
“我的意思是说,小娘子坐车里,那个郎君就可以坐车后面。”商贾决定自我牺牲一下。
“我不坐,他坐。”苏娥眉又说了一遍,到这时她已经不高兴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她虽然是山上下来的,但又不是傻子,商贾色迷迷的模样,让她格外反感,再者,男女授受不亲,她怎能坐进那个明显不宽的车厢里,和一个陌生男子呆在一起?
“小娘子要是不坐,这事就麻烦了。”商贾悠悠道。
“我们等下一辆。”苏娥眉对卫小庄道。
卫小庄点点头,他也对商贾的心思,隔岸观火,很是厌恶。
“不用等下一辆,就这一辆。”李晔忽然出声。
苏娥眉立即对他怒目而视,卫小庄也连忙道:“我们不能坐这一辆!”
“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我们走!”商贾不耐烦的骂道。
他正要放下帘子,忽的就愣住,并且很快就两眼放光。
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团金子,足有婴儿拳头大小!
在这个时代,金子不是通用货币,也不可能做成元宝状,但金子的价值,还是摆在那里。这么大一团金子,莫说买下一辆马车,十辆都够了。
“买你这车。”李晔道。
“好好好!我卖给你!”商贾立即屁颠屁颠的,从车上跑了下来,一把抓过李晔手中的金子,咬了一口,随即脸上就乐开了花,“金子是我的了,车是你的了,公平买卖,童叟无欺,不得反悔!”
李晔摆摆手:“快滚。”
“得嘞您哪!”商贾二话不说就滚了。
苏娥眉怔了怔,她不解的看了看李晔,又看了看商贾,眼神有些茫然,金子她是没见过的,毕竟山上、乡村,不可能有这东西,她只听那个爱吹牛的师父说过,他年轻时候见过金山银山,苏娥眉不知道这么一团金子,到底有着怎样的价值。
“这家伙还是个有钱人?”苏娥眉看了李晔一眼,恶感降低了几分,倒不是因为李晔富有,而是李晔愿意拿出钱来,为他做的事负责,这种行为值得赞赏。
很快马车就重新行驶,卫小庄圆滚滚的身体,把车厢都塞满了,李晔坐在车前靠着车厢,翘着二郎腿赶车。苏娥眉抱着剑,走在马车旁边,三人中只有她是步行的,因为马车只能容下两个人,而她又不会赶车,更不可能坐在车后面的辙子上。
这个搭配很奇怪,但苏娥眉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她也没有一定要坐在马车上的意思,跟着马车走得很自然。倒是过往的行人,少不得指指点点,议论几句。
“这辆车花了多少铜钱?我补给你。”苏娥眉忽然对李晔道,她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如果李晔不是个骗子,果真是个大夫,治好了卫小庄的顽疾,那么就是他们的恩人,让李晔出钱买车,就太不应该了。
苏娥眉想起师父的话,下山之前,师父再三叮嘱他们,说,徒儿啊,你们没怎么下过山,更没去过城池,为师告诫你俩,这回出去,你们会碰到很多人,要知道,心肠不好的大有人在,什么恶人啊,骗子啊,多得是,你们一定要小心提防,切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正因如此,又加上自己是师姐,有照顾卫小庄的责任,所以一路上苏娥眉都很谨慎,看到李晔才会很防备。
“这些够不够?”苏娥眉掏出一个布质的钱袋子,从里面抓出一撮铜钱,约莫是害怕不够,她微微蹙眉想了想,又抓了几枚,凑成一大把,认真的递向李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