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横海节度使的使者来了。
横海节度使与平卢相邻,在平卢右翼,也关系到出征大军的安全,李晔自然也要让他们过来表明态度。
横海节度使派来的,是节度使掌书记,位高权重,而且也不像薛匡倨傲,态度十分亲和,满脸堆笑。给李晔行过礼后,就主动保证,愿意听从李晔的一切安排,配合平卢军行动。
“这位是?”横海掌书记在表明态度后,看到一旁如芒在背的薛威,也拱手见礼。
“天平军节度使薛威。”薛威尽力让自己看上去风度犹存。
“原来是薛帅,失敬失敬。薛帅竟然亲自来见安王,真是深明大义,若是下官没有料错,天平军也要主动助战?”横海掌书记很是自来熟。
薛威嘴角抽了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感觉像是吃了苍蝇一样。他偷偷瞧了李晔一眼,见对方没有戳破事实的意思,还给他留了脸面,顿时庆幸不已。连忙咳嗽两声,笑着回应:“这是自然。安王为国征战,我等有幸临着平卢,自当尽力相助!”
“薛帅真是我等楷模,佩服佩服!”横海掌书记立即一脸敬佩,实则心里已经开始打起小九九,这薛威都亲自来了,横海却只派了他一个掌书记过来,这让李晔怎么看横海?李晔会不会不满?
不同于薛威的鲁莽自负,横海节度使向来与平卢交好,一直有巴结讨好之意。横海掌书记看到薛威已经捷足先登,顿时大感事情不妙,这薛威是要来争宠争功啊。
横海掌书记决定做些什么,否则横海就被天平压下去了。他来之前,横海节度使也给了他不少权限,让他便宜行事。
“安王殿下此番出征,是为国讨逆,横海虽然军力不强,但也愿意供应大军粮秣。”横海掌书记真挚的看向李晔,他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遍,要拿出多少粮秣,才能不输给薛威,“军帅之意,愿意提供四十万石粮秣给殿下!”
说完四十万石,横海掌书记颇感肉痛,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话说出来,横海掌书记本以为李晔会很高兴。熟料,高居帅案后的安王,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横海掌书记心里咯噔一声,立即意识到不好,连忙满脸堆笑道:“四十万石粮秣,横海已经是尽力而为。不过此番殿下出征,事关重大,横海愿意倾力而为,再加二十万石!”
说到这,横海掌书记痛心不已,但也暗暗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这数字不小了,就算是薛威,估计也最多拿出五十万石。
熟料,在横海掌书记满含希翼的目光中,李晔仍是没什么表示。
这下横海掌书记脸上绷不住了,这怎么还不够呢?这怎么可能还不够呢?他索性转身看向薛威,笑着问道:“不知薛帅提供了多少粮秣襄助安王殿下?”
薛威呵呵笑了两声,比哭还要难看,他心里在滴血,脸上却要表现得大义凛然,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百万石!”
横海掌书记禁不住连退三步,看薛威的眼神都变了,就跟看傻子看怪物一样。
兄台,不用这么拼吧?就算你郓州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啊,一百万石,是你几年的库存吧?你这么慷慨仗义,还养不养军队的?你这让横海怎么办,你不给我们活路啊!不就是为了巴结安王嘛,不就是为了分点战功嘛,你至于这么拼命嘛?你这哪里是巴结安王,你是卖命给安王了啊!
薛威自然能读懂横海节度使的表情,可他能说什么,兄台啊,我也很凄苦,我也不想这样,但我有什么办法啊,我这都是被逼的!他娘的,你跟我比什么,安王又没逼你,你非得压我一头?!大家都是在藩镇讨生活的,没必要这么拼命啊。
横海掌书记脸上肌肉抽了抽,好歹收拾了表情,连忙向李晔行礼,满嘴苦涩道:“安王殿下,这......”
李晔挥了挥手:“掌书记不必介怀。横海的情况孤王还是了解的,你们不用跟天平比,粮秣能出多少就出多少,尽力而为便可。”
横海掌书记不确定道:“这,真的可以?”你不会为此事记恨咱们横海吧?你连河东都要打,赶明儿别凯旋之后,顺道把我们收拾了?
李晔笑了笑:“掌书记放心,孤王说话是算数的。”
李晔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横海掌书记终于放了心,连忙道:“多谢安王殿下......殿下放心,六十万石粮食,一斗都不会少!”没法再少了,这海口已经夸出去了,要是真不拿出六十万石粮食,安王还真不介意?别开玩笑了。
薛威看看横海掌书记,又看看李晔,欲哭无泪。你对我天平怎么没有对横海这么好呢?你还为人家着想上了,你知不知道,我天平给了你一百万石粮秣,以后的日子没法过了......
摆平了大军侧翼的问题,李晔心情不错,而且还收了一百多万石粮食,这可是一笔大财富。
天下大争,就是抢人抢粮,现在李晔还没开战,别人就送上了如此多的粮食,实在是意外之喜,这对日后的战局也影响不小。
另外,无论是天平,还是横海,付出了这么大代价,都会尽力襄助平卢军,因为只有战争胜利了,他们才有回本的可能。
形势不错,接下来就看魏博节度使怎么反应了。
李晔并不担心魏博节度使的反应,他是要平定天下诸藩的。所有的藩镇,今天不对付,明天也会纳入麾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