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沉默下来,仙廷局势若此,他也感到有心无力。
其实单独面对其中任何一方,仙廷都稳操胜券,但眼下诸方齐头并进,虽然都还有没有出全力,但仙廷对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兵力分散得厉害,加上凡间大乱,仙廷香火供奉减少,局势可谓艰辛。
李靖站起身,跟太白作别,“李老弟也不必太过担心,此番我去伊犁,定会收复雄关。凡间有陈继真、黄景元在,也势必夺得天机,到时候一切都会迎来转机!”
太白姓李名长庚,闻言起身抱拳相送:“预祝天王凯旋!”
......
佛域。
佛域之广丝毫不输于仙廷,但从本质上说,就像皇帝朝臣所在的地方,只是国中京城,五大道门所在之所,只是一山一道观一样,佛域诸位上神所在之地,也只是一片佛寺。
不同的是,这片佛寺,是无数寺院环山汇聚而成,就像长安城中,有无数庭院高楼一般。灵山之巅是一片巍峨险峻的建筑群,雷音寺即在此处。凡间佛寺,主要宫殿都供奉佛像,而在这里,所有宫殿都不过是起居之所罢了。
半山腰一座四开的凉亭内,有两名身着袈裟的僧人正在对弈。这是两名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不凡的僧人,就如日月跟萤火终究有天壤之别,他们的修为和气质都深邃如海。
这便是佛域四大菩萨之二的,文殊菩萨与普贤菩萨。
一局终了,文殊获胜,普贤丢了棋子,叹息一声,扭头看向亭子外,声音略显低沉:“河东天道秘境开启已经有些时候,也不知飞鸿大士现在得手了没有。”
文殊淡淡笑了笑,“若是天机已经得手,你我自然就会知晓。现在没有消息,说明这件事远比想象中要难。”
普贤沉吟下来。
他虽然修为高绝,是佛域有数的大能,知过去通未来,但要推算天道秘境中的事,还是力有不逮。眼下要知道飞鸿大士是否得到了天机,只能等飞鸿大士传讯回来。
片刻后,普贤忽然道:“听说明教攻占了伊犁关。”
他这话说的简洁,只是简单陈述了一个事件,连评论都没有,显得没头没尾。
文殊却理解他的意思,徐徐道:“自打获得回鹘人的供奉,明教便实力大增,这些年回鹘四处用兵,攻城掠地,已然成为漠北草原最大的势力。”
普贤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西域邦国虽然都是佛国,但自打百年前郭昕在西域战败,大唐边军覆灭,西域诸国落入回鹘之手,这些年明教势力在诸国迅速膨胀,已经威胁到我释门的地位!”
文殊沉默下来。
西域落入回鹘之手,自然也就是落入了明教之手。虽然眼下西域百姓信奉的还是释门,但这不过是过渡时期罢了。等再过一些时日,明教完成对西域百姓的“精神改造”,就会彻底享有西域百姓的信仰、香火,那就是释门退出西域的日子。
普贤继续道:“百年前,大唐安史之乱,回鹘趁机侵入西域,大唐边军在铁血郡王郭昕的率领下,以一敌百,抵挡回鹘大军数十年,期间我释门也曾与其并肩作战。只可惜河西被吐蕃、回鹘侵入,唐朝廷无力来援,郭昕部曲最后只能尽数战没。”
他轻叹口气:“我释门本土的洞天福地,现在也是烽火不休。百年前西方神灵入侵,大军作战不利,致使国家衰弱。到了现在,国家分裂,外族侵入,凡间不稳,人口锐减,香火供奉一降再降......百年前,若非受困于西方神灵东侵,我佛域也不会让明教夺了西域!”
普贤口中的“本土洞天福地”,指代的自然就是天竺那块地方。
普贤重重叹息一声,“各诸侯互相征伐,行的都是王霸之道,我释门教义渐渐被王权所弃,也是无奈之事......西方外族侵入,他们信奉的教派伊斯兰,现在已经侵蚀了我们百姓的思想!本土不稳,人心涣散,信仰崩塌,不过百年时间,我佛域的地位已然大不如前,有岌岌可危之势......”
听到这里,文殊出言打断了普贤,“现在说这些已是无用,如今的天地,是真正的乱世,我们都被卷进了天地大争的洪流,谁也不能逃脱,唯有逆势而行。在本土根基受创的情况下,我释门为保生存延续,必须站稳西域、东出大唐。这,才是我释门的未来!”
普贤点点头,“无论如何,本土之战还没有结束,不日圣佛就要出战伊斯兰真主安拉。此战胜负难料,势必凶险万分,我等也得随行。大唐那边......希望飞鸿大士,能不负众望,得到那缕天机,并且击杀李晔,帮助李克用成就大业。如若不然,我释门前景可真就难料了。”
所谓前景难料,是为无处安身。
若是道门仙廷的人,听到普贤和文殊这番谈话,就不会再奇怪,佛域为何会派飞鸿大士亲自下凡河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