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在最后一层里。”蒋晓艳说着,示意我不要管这些东西,径直去开最后一层棺椁。
我点点头,依法做了,却不想,最后一层木棺,被人用钉子钉死,虽然只有寻常大小却很难搬动,正着急呢,噗地一下,墙角放着的灯,突然灭了,整个墓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一愣,转过头去,心中很是没底。循着记忆,左手掐火指,右手掐剑诀,心中催咒语的同时猛地往蜡烛的方向一指,一点火光,重新燃起,可那火苗还没有拇指大小,又噗地一下,熄灭了。
怎么回事?
这下子。正专心致志地研究里面的棺木的蒋晓艳,也很紧张地停了下来,两个人充电打着手电,看向那个冒着白烟的半截儿蜡烛。
“是不是蜡烛有问题啊。”依然有些不死心,蒋晓艳小声道。
“应该不是。”我说着,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四周,墓室之中并无太多异状,虽然这里头蛛网密布,到处都是灰尘,可,置身其中,远感觉不到凶宅古堡那种难掩的阴气,在我看来,这地方,应该远比之前到过的那个更消停。
等等。
手电的光束往后一转,手一抖,差点叫出声来,我扶着胸口看着这棺材后面站着的一排女俑,额头的冷汗浸出厚厚一层,我记得,这些女俑,呈半圆状环在三座棺材的后面,目光平视,看着门口,现如今蹲在棺材上头看过去,却发现,这些东西,不知不觉地抬起头来,正泛着眼睛一脸狞笑地盯着我们!
是光线的原因么?
心里头想着,从棺上下来,走到墓室东南角将那半截蜡烛取下来仔细查看,蜡烛完好,并不像是质量问题。
邪门了。
难道,还真有古墓的亡魂在这里吹灯么?
想到此处,转头看看四周,我很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开阴眼,所以,只能凭感觉判断,疑神疑鬼地转了两圈,没什么收获,于是,将蜡烛翻转,以军刀削出烛芯,搓了几下将蜡烛重新点燃放在角落里头,这一次,焰芯稳定,并不抖动。
“没事了,你忙你的。”我说着,一翻手掐了一只三足铁蟾蜍出来,这蛤蟆,只有两个硬币那么大,但是,做工精致,一看眼过去,挺胸昂首,栩栩如生,那两只小眼睛半睁着,一副睥睨天下的劲儿。
这是我鬼符门的独门法器,四叔生前最爱使用,此物看起来像是死的,其实不是。
在蛤蟆的嘴里,有精巧机簧,一旦有阴物接近,蛤蟆嘴里便会张嘴,于此同时,它嘴里含着的一颗钢珠就会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四叔用时,每每以铜锣垫在下面,可我能带的东西不多,只得干巴巴地将它放在蜡烛边儿上。
“帮帮忙吧,兄弟。”我说着,一手托着蛤蟆,一手对着这小东西的脑袋隔空画咒,足足念叨了十几秒钟,那蛤蟆的眼睛才微微一闪,算是通灵成功。
调整了一下方向,让蛤蟆的脸对着我们,这便刚一弄好,就听蒋晓艳喊了一声:“喂,过来帮帮忙,这个我真弄不动。”
“你等等。”我说着,走到那陶俑的面前仔细看了看,在下面,与之平视,那些女俑却是自然许多。
“得罪了。”一伸手将一个女佣手里掐着的长柄铁扇拽下来,我走向到棺材边儿上,将把柄戳到蒋晓艳弄出来的窟窿里头用力翘了几下,里层的棺材,骤然一开,紧跟着,里面这层就像是漏了气的罐头一样,一下变得轻盈许多。
伸手到棺材缝儿里,用力往上掀起,我背起棺盖竖在一边,和蒋晓艳一同看去,着眼处,光亮如新内有绒衬的棺椁之中,一个,姿颜绝美的妇人正躺在棺中。此人单眉凤目,高鼻小口,颧骨较高,下巴较尖,浓妆艳抹之下,看起来,不像常人。我没见过狐狸精,可料想,传说中的狐狸精,或许就生得这幅模样吧。
心里头想着,不由得有些向往,可不等我多看几眼,这女人的脸上,身上,便如被灼烧一般生出道道浓烟。
烟,分白两色,透着金线团花的一身锦袍向外弥漫,于此同时,女人那白皙妩媚的一张俏脸,也以目力能及的速度迅速委顿下去,从肌肤如雪的美妇人,到一张空具人形的枯树皮,再一点点地,变成宛若灰土的一层东西......
其实,变化的不仅仅是她的身子,就连,她的衣服,头冠,棺内的绒布被褥等等,都像是,纪录片里疯生长的植物一样,颤动着、萎缩着、变化着,一眨眼,便完全成了另外一番景象。要不是,那兀自缭绕的黑烟存续不断,我甚至会怀疑,自己心生错觉迷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