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担心黑燕军分崩离析之后,京郡宗阀能腾出来收拾我,我何苦费这么番心思、冒这样的凶险?赵大人还不愿信陈海的心意?”陈海苦苦问道。
赵忠绝不会相信陈海无谓的忠心,但有一点让陈海说中了他的心思,便是他们接受他人的投诚,所看重的不是空妄缥缈的忠心,而是对形势的绝对掌控。
赵忠也很清楚,陈海之所以能在秦潼山搞出沥泉、搞出天机学宫这么一个怪胎来,就是利用黑燕军威胁燕京、京郡八族无暇西顾而已。
黑燕军分崩离析,即便有三四十万残卒北逃,也不再为患,三十万西园军精锐战力,在建立赫赫武功之中,班师回朝,除了将会压制宿卫军势力外,也绝对不会再愿意看到沥泉这么一个怪胎在燕京的侧腹、在秦潼山深处继续安然无恙的存在下去。
不要说妄谈什么忠心,就凭着眼前的形势,赵忠也相信此刻的陈海对燕然宫而言,是友非敌。
何况陈海与黑燕军勾结,烧果子岭大营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英王及京郡八族往后更是恨他入骨,这也注定陈海没有其他的选择。“你可愿入朝为帝君、为燕然宫效力?”赵忠盯着陈海的眼瞳问道,天机学宫与京郡八族水火不融,还不足以让他放心,他要陈海再度入朝为将,彻底成为燕然宫一系的将领,断绝掉他与京郡八族勾结的可能。
“陈海但凭赵大人差遣!”陈海长揖拜道。
“好,我便随你往甘泉山西边走一趟,”赵忠毅然下定决心,又朝俞宗虎说道,“俞将军,你暂且守住此地,莫令黑燕军有逆袭之机便可……”
“以后还要请俞将军多加照顾。”陈海见赵忠做出决定,便朝俞宗虎拱手一拜,笑道。
“好说,好说……”俞宗虎脸色阴郁的说道,他虽然不愿,却也无法违拧赵忠代表燕然宫的意志。
燕然宫虽然这么年突然冒出一大批修为有成的强者,但与京郡八族经营千百年的深厚势力比起来,燕然宫的宦臣势力还是有极大的不足,根基还是太薄弱了。
宿卫军在扩编到七八万人规模的时候,合格的中低层武官就严重缺乏,而京畿附近的宗阀,每五年能通过学宫闱选的辟灵境精英弟子,就有将近千人之多;而扩大到燕州百郡,这一人数更是多达三千有余。
这意味着京郡八族即便是受到再惨重的打击,只要根基不毁,每过五年就能培养出十数万最精锐的战力出来,在这点上,燕然宫宦臣势力是绝对不能跟京郡八族相比的。
而到后期,英王赢述完全被陈玄真、屠缺等京郡八族的代表拉拢过去,根本原因也就在这里。
燕然宫宦臣势力想要对抗京郡宗阀,除了益天帝的信任外,依靠自身造血是远远不够的,但燕州满眼望去,除了宗阀还是宗阀,在宗阀之外,唯数不多与宗阀有别的怪胎,就是黑燕军或陈海在聚泉岭成立的天机学宫。
也是因此,赵忠、文勃源等人才会想着招降俞宗虎,但虽然早就有接触,俞宗虎还是在确认大天师巩清辞世、黑燕军大势已去,才决定易帜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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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骑常侍、少府监丞赵忠携帝旨前往松林岗招降了?”
董寿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就明白他们从头到尾都是中了陈海的缓兵之计,他恨不得将眼前通传消息的小校剁成肉酱,更是恨不能将陈海这杂碎抓过来剁成肉酱。
陈玄真、屠子骥、屠重锦心里只是悲叹,十万精锐骑兵都将黄双、乐毅四万围困在没有什么防御的松林岗,随时都能将四五万弱卒撕成粉碎,谁能想象陈海最后竟然是将散骑常侍、少府监丞赵忠搬出来受降,令他们心里即便是有万丈怒焰,也发泄不出去。
“我去见英王殿下请罪,你们暂且留在董侯这里。”陈玄真意兴阑珊的说道。
他不敢带屠重锦一起去见英王,就怕英王盛怒之下,将屠重锦推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