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并肩在大殿中央的铁鲲、铁都,诸蛮将更不自然起来。
这大殿用数百年生长的松树木搭建而成,虽然建成快半年了,但是还能闻到淡淡的松脂清香,虽然修造时间仓促,远不如人族的建筑那么精美,讲究雕栏画栋,但审美这个词从来都不在妖蛮的词典里面,看到这大殿的模样,诸蛮将心里都想,当年蒙战也不过是这个威风吧。
铁鲲看了看身边的陈海和苍遗,心中大定,威严的看着帐中的诸人,缓缓开口道:“敌军随时都会强攻过来,危局还没有解除,大家都还将脑袋提在腰间,为唯今之计,大家必需齐心协力联合起来,才能熬过此劫。我想问你们,今天谁愿意以先祖之灵起誓,从此之后听从铁崖部的号令,共同抵御敌族,再无二念?”
一席话声音不大,但在众蛮将心中却犹如惊雷一般,虽然他们过来也意识到要谈什么,只是听铁鲲毫无铺垫就直截了当的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意外。
“魔猿城里还有些空院子,要是谁原意听从铁崖部的号令,便可能将亲族搬进来。”铁鲲又说道。
大家仓皇间逃入猿跳峡,大量的物资都丢弃在白鹿城内,包括诸部族首领、蛮将,他的亲族也都必须风餐露宿,条件非常的艰难,跟普通族人甚至奴隶的处境都没有什么区别。
何况猿跳峡两面的山岭,也就一千多米,谈不上多么高险,拓跋部的精锐斥侯还是有机会渗透进来搞破坏、刺杀,大家谁不想将亲族搬守卫更严密的魔猿城里来。
众蛮将惊诧了片刻,大多数人心想,总不能真就这样归附的,该提的条件还是要提,即便诸部从此之后以铁崖部为首,但还是要有限制。
彼此打量着,眼神交流着,就有四五名蛮将站出来要说话。
眼看就要吵嚷起来,苍遗浑身青光一闪,一股无边威势在殿中弥漫开来,阴沉的说道:“一个一个说,谁敢吵嚷,死!”
本身不太起眼的苍遗,现在在众蛮将眼中犹如一条极欲噬人的恶龙一般,想要讨价还价的念头被压了下来。
强压之下,还并不能把所有的不同声音全部压下,那一脸疤痕的妖蛮就跳了出来,面对苍遗的无边威势,就想出言反对。
不等这蛮将张口,青光爆闪,一道天雷在大殿里凭空出现。
那蛮将大骇,就要躲闪,可是苍遗道胎巅峰的实力,捏死他还不像捏死个蚂蚁一样,一伸手,那蛮将就感觉好像被一个无形的大手牢牢握住一般,动弹不得。
众蛮将被吓得往后急退几步,苍遗冷哼一声,将那疤脸蛮将丢回去,那蛮将灰眉土脸的站起来,再也不敢乱动了。
铁都站起来缓和气氛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诸部先听从我族号令,待击退敌军,到时候谁想撤出尧山,悉听尊便,我族绝不会阻拦就是。”
“什么叫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铁鲲、铁都你两乱臣贼子,明明已经掌握地宫大阵,却坐看我父横死沙场,也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吗?难道我父亲平时待你薄了吗?”一个年轻妖蛮突然跳出来,愤怒的指着铁鲲、铁都质问道。
陈海缓缓站起身,往那年轻妖蛮面前逼去。
看着陈海一步步而来,那妖蛮怒问道:“你要干什么?”
陈海摇了摇头说到:“这么说来,你就是蒙战的儿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哥哥们呢?”
听陈海问起兄长,那妖蛮强忍着泪水,骄傲的喊道:“我叫蒙厉,他们都战死了!”
“哦!战死了,”陈海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知道你父亲为何选择断后,死战不退么?以他道丹实力,真要想走,几人能留住他?”
看蒙厉默然悲愤,陈海摇着头说道:“铁崖部坐看蒙兀部灭亡后取而代之,你心里不满,你心里痛恨、你心里悲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守白鹿城,将其他部族的兵马安排在前面,而将蒙兀部的本族精锐安排后面,又是什么心思?”
“……”蒙厉语塞。
“我跟你说说,你父亲为什么死战不退?”陈海淡淡的看着蒙厉,说道,“弱肉强食是瀚海草原奉行千万年的规则,你父亲心里也清楚,白鹿城失陷,他已经失去继续统领诸部的资格,但你父亲也明白,他要是安然撤回来,蒙兀部本族撤入猿跳峡的五千兵马、五万族众,绝不会甘心坐失诸族之首的宝座。大敌当前,内部却又要掀起腥风血雨,最终谁能独活?所以你父亲知道,他必须死,才能保全蒙兀部五千战兵、五万族众,才能保全你蒙厉的性命。你现在却辜负你父亲一片苦心,站出来逼铁鲲杀你,逼铁鲲彻底吞并蒙兀部——你啊你,你现在知道你父亲为何死战不退了吗?”
“……”蒙厉青鳞覆盖的脸惨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海看了一眼悄悄往后退去的穆图,说道:“还有你藏在背后掀风搅雨,以为别人察觉不到,铁鲲此时也可以杀死,永除后患——你与蒙厉都随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