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少夫人听着周围女人们的议论声,气得一身赘肉乱颤。
往日她想对付谁,全凭她一张嘴说,身边带着一群恶仆,那些个被她围堵的姑娘便是想为自己澄清,声势也盖不过她去。
今天还是头一回吃闷亏,胡少夫人气得心窝子疼,怒气一上头,脑子也不太清醒了,只想着要怎么找回场子,当即厉声喝道:“给我砸店!”
换做平时,她身后的一群恶仆早耀武扬威地开始动手砸了,但今日他们看了看铺子里手拿柴禾的十几个火头军,再瞅了眼他们自己手中的棍子,心中颇有点发怵。
胡少夫人吼了一嗓子后,身后的仆人们却没动静,她气得转身就给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厮一耳光:“耳朵聋了不成?本夫人让你们砸店!”
一群恶仆唯有硬着头皮上。
火头军们怕弄坏了姜言意店里的东西,不等他们冲到店里,直接出去在大街上扭打做一团。
军营里出来的始终比一群游手好闲的家奴的能打,胡家的恶仆们很快就一个个被揍得鼻青脸肿。
胡少夫人气不过,赶紧吩咐一旁的婢子:“你快些去衙门带人过来,说我在大街上被人打了!”
婢子飞快地离去。
胡少夫人艰难地撸起袖子,要亲自对阵姜言意。
姜言意又不傻,光瞧身板就知道自己硬刚不过。
她身形灵活,胡少夫人追不上她,索性拿店里的碗盘出气,论起就往地上砸。
碎瓷飞溅,胡少夫人虽穿着绣鞋,可体重在那里摆着,她自己一脚下去,一块碎瓷正好刺穿她绣鞋底,扎进了脚心。
胡少夫人痛得一声惨叫,抬起脚来半弯下身子想看自己扎进碎瓷的地方,但因为太胖根本没法弯腰,反倒是一个重心不稳,跌了个屁股蹲儿。
屁股坐下去的地方刚好也有她自己方才杂碎的瓷碗瓷盘,碎瓷扎进肉里,胡少夫人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痛得整张脸都白了。
她身边仅剩的几个婢子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上前去扶。
姜言意也没料到胡少夫人前脚砸了自己一套碗盘,后脚就遭报应了。
她赶紧对着门口还在看热闹的众人道:“劳烦大家伙儿一会儿都做个人证,她是自己摔到的,跟小店没干系。”
围观的人群里爆出一片哄笑声,显然也觉得胡少夫人今日带着恶仆过来教训人,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让让!官府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大街上出现一队官差,引着官差过来的正是胡少夫人刚才指派出去的婢子。
那婢子一回来,见胡少夫人坐在地上,脚上是血,裙子下面也有血沁出来,满脸苍白,呆了一瞬,赶紧上前去试图把她扶起来,脸上躁得慌:“夫人,您月信来了?”
不然怎么屁股那一团全红了。
胡少夫人气得想打着婢子两耳光,可惜没那个力气了,只能带着哭腔吼:“我腚上扎碎瓷了。”
“哦哦。”婢子连忙把胡少夫人扶起来,但她力气太小,胡少夫人脚上也扎了碎瓷,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试图往婢子身上放。
婢子压根扶不起她,反倒是被压得闪了腰,跟着胡少夫人又一道倒进了碎瓷堆里,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这次胡少夫人后背上也扎被扎入一片碎瓷,痛得她惨叫连连。
姜言意瞧得目瞪口呆,她头一回见识到何谓“遍体鳞伤”,还是对方自个儿折腾的。
官差头目认得胡少夫人,见胡家家奴被打得鼻青脸肿,胡少夫人又扎了一身碎瓷,他沉着脸对身后的官差们做了个手势:“店主蓄意伤人,店铺查封,把人全部给我带回衙门!”
姜言意发现这官差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很有一套,那婢子去扶胡少夫人又摔一次,明明这群官差也是亲眼目睹了的。
她不知胡少夫人跟谢知州的关系,只在这一刻敏锐地觉得,官府跟胡家背地里怕是牵扯不浅。
她若是就这么进了大牢,等着她的还不知是什么呢,姜言意手中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几个官差上前要捉拿他,得了李厨子和赵头儿暗示的火头军们上前挡住了他们。
见状,官差头目冷笑道:“尔等还想造反不成?”
赵头儿为人圆滑,在军营之外的地方比李厨子人脉更广些,他拱了拱手道:“这位捕头我瞧着面生,不知袁猛袁捕头可还在衙门当差?”
官差头目瞥他一眼,“袁捕头早几年就已告老还乡了。”
人情面子是求不到了,赵头儿只得换了话术:“我等都是西州大营火头营的人,今日是这妇人上门挑衅在先,她身上的伤,也是自己摔的,官爷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人,未免有失妥当。”
军营跟官府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官差头目也没把一个火头营当差的看在眼里,当即嗤笑了一声:“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老子办案,还要你们几个伙夫教么?”
火头军们都面带怒色。
忽而,人群外传来一道冷冽嗓音,“他们教不得,本王教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