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震问:“唐铭德要把战备仓库里的重装备留在市区,沿着市郊构筑防线,把它们拦在市区外,你觉得呢?”
陈兴问:“没出现那种抽人大脑的机器人?”得到确定没看到的回答后,他说:“虽然我觉得有些说不通,但看起来tov似乎还在等待什么,这些机器人的行动另有用意。”
“你也这么认为!?”孟震点头:“我跟唐肥肠也是这么说的,以这种机械骡的战斗力,别说上万,就是一千集群突入,东海也就完蛋了。”
“我怀疑tov是想让我们把重武器全弄出来,然后再一举消灭,我是说消灭武器。tov的无人机不就是这样的套路吗?跟人类的战机纠缠了好几年,把几乎所有雷达站、通讯站都摸透了,然后一拳头全部砸碎!”
孟震似乎在寻求陈兴的支持:“所以我认为,不能把重装备搬上去跟这些铁虫子对峙,应该集中到希望阿尔法周围,留一部分沿着港口建立防线,确保我们能够继续运输物资和人员。”
唐铭德的意见不仅是最正常的应对,也符合军人保护平民的准则。孟震的意见却很激进,只保希望阿尔法,不管平民了。
直觉中陈兴觉得孟震是对的,但这么一来,就是公然放弃东海市区里的数百万市民,他不太想去认真权衡,敷衍说:“这个……我只是个飞行员,这种战术决策,还是地面战,我不懂。”
孟震不在意地笑了笑:“算了,也不难为你,我直接逼唐肥肠了。”
他敛了笑容,严肃地说:“不管怎么选择,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
通话结束,陈兴想了想,决定先不去工程舰桥问顾天山的进度。之前他都是一小时一问,顾天山已经快到极限了,再给老头施压,很可能崩溃掉。
那么压力就只能自己扛起来了,陈兴上了第5区最顶层透风,不远处就是直升机起降台。直升机来回穿梭,人群忙碌不停。
不管是直升机驾驶员,还是管理和搬运物资的工人,大都忙了一天两夜,他正在担心会不会出事时,估计是驾驶员太疲劳,降落动作太猛,一架直升机就在他眼前重重砸下。压垮了一侧起落架,螺旋桨还在转动,拖着机体斜滑,朝陈兴所在的方向轰然撞来,合金铺成的起降道被刮得火星四溅。
陈兴没有退,直升机会在什么时候停下来的感觉是如此清晰,让他没有生起一丝逃避的念头,本能完全被压在了意识下那股热流中。而真正的危险,却来自另一件事,是他退开也躲不掉的危险。
于是在惊惶失措的人们眼里,陈兴的行为变得怪异无比,当直升机朝他撞来时,他却冲上前去,从消防栓上取下龙头,打开阀门,直升机飞旋的翼尖快要切上他的脑袋,他却抬头举起水龙。
直升机停下了,旋翼的翼尖离陈兴的脑袋不过十来公分,旋起的气流把陈兴的头发吹得尽数倒卷,陈兴却毫不理会,打开龙头,白色泡沫急速喷出,将正在冒烟的发动机裹住。
“天哪!小琪在里面!”一个女人惊叫着,把人们的注意力从陈兴身上转开了。
一直在待命的医疗组冲了上去,不过他们也只是从陈兴手里接过伤员。
陈兴最后抱出王英琪,少女没伤到筋骨,只是手臂被刮出条大口子,鲜血淋漓,看起来有些吓人。她咬着牙没呼痛,反而对陈兴笑着说:“我没说错吧,你就是英雄。”
陈兴用命令式的口气说:“你得休息了。”
“不,不行!还有太多事情要作!”少女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碰到了伤口,痛哼不已。
她还不服输:“大家都在拼命,我怎么能休息?”
“共工动不了,你作的一切都没意义”,陈兴无情地打击着她。
“一定能动的!”少女眼里闪烁着光彩:“有你在,一定能动的!”
天真的姑娘,杨璃曾经说过,人一旦全身心地投入到某件事情上,大脑进入兴奋状态,分泌的多巴胺就会给思维施加一种奇妙的影响,目的是让大脑正在处理的思维进程尽量不受干扰。这种影响表现为,人对这件事情的意义,以及可能影响到事情成败的因素,会抱持更乐观积极的心态。
也就是说,信心和希望,有时候只是大脑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刻意制造出来的心理假象,是本能欺骗自我意识的典型范例。
陈兴当然没残酷到把这番话说出来,那就真的成了另一个杨璃了。
把王英琪递给医疗组,悄悄叮嘱护士给她打一针镇定剂,这时通话器响了,顾天山的声音显得无比急切:“有眉目了!赶快来一趟!”
陈兴愕然,这姑娘有一语成谶的能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