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史蒂夫声调高了起来，又转头看向了冬兵巴基，眉头紧皱，“和我说话！”

“我的确可以摆脱九头蛇洗脑的束缚，因为这是我的超能力，很可惜，詹姆斯巴恩斯并不可以。”夏天摇了摇头，道，“没有人可以控制他，放心吧，史蒂夫。”

“我刚才看到了熟人，20多年前的人，我曾和她交过手。”冬兵巴基的声音有些低沉，说不上是情绪低落，他的声线就是这样的，披头散发的模样像一头困兽一样，纵然面无表情，但是他的内心的活动比任何人都要剧烈。

夏天一手搭在会议室的大门上，动作微怔，道：“她在为这所学校服务，收留这群流离失所的孩子们，自从加入了我的团队之中，并未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恰恰相反，她对这个世界作出了你无法想象的贡献。”

“加入你的团队，呵呵。”冬兵巴基低垂着眼帘，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就像是在纽约时你对我做的那样么？加入你的团队？”

“所以你现在更没有了惹恼我的理由，詹姆斯*巴恩斯。”夏天冷冷的看着冬兵巴基，却被一旁的史蒂夫按在了肩膀上。

“我们进去谈。”史蒂夫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急忙开口打岔道。

“事实上，你最不应该触犯的是妮可，在我逃离九头蛇之后便遇到了她，她知道一切，你明白我的意思么？”夏天拉开大门，示意两人走进去，当冬兵巴基路过他的身旁时，夏天开口道，“她知道所有事情，也许比我们两个更了解冬兵这一职业。”

冬兵巴基的脚步微微一停，眼神闪烁着，良久，深深的叹了口气：“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也许我也应该走上卓娅（女冬兵）的道路。我不应该再背负着这些枷锁和记忆东躲西藏，也许我生来注定就是成为一个没有神智的傀儡，区别在于，在妮可的手下，我可以弥补一些我犯下的过错，而不是继续伤害这个世界。”

这是夏天第一次听到冬兵巴基说出如此一长段的话语，语调声色中没有半分人类的情感，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人感到心酸异常。

人们总是询问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巴基也曾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这么多年了，事实表明：他的存在仅仅是在洗脑与挣脱洗脑的过程中循环往复，如此而已。

清醒来之后愧疚自责，因为他犯下的过错而备感内疚自责。

被洗脑后一身的技艺犹在，依旧不断的做出各种各样的残忍举动。

他无法逃脱这个世界，似乎总有各种各样的人找到他的头上，总有一些有心人觊觎着他的强悍身手。正如现在，当九头蛇全军覆没，当巴基隐姓埋名的在每日每夜自责中虚度余生的时候，依旧有人找上了他，依旧有一个弥天阴谋对准了他，企图改变、侵占他的所有。让他颠沛流离、无法安生，他根本无法逃脱出九头蛇的阴影，永远无法去除九头蛇的阴霾。

冬兵巴基在九头蛇生涯中反抗了无数次，每次都试图记起真实的自己，却每次都被残忍洗脑。漫长的冰冷生涯中，他反抗了无数次，也失败了无数次，这对一个人内心的打击是无法想象的。

这一次，在九头蛇已经灭绝的时间段里，他却依旧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这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冬兵巴基不得不承认了一个心酸的事实。

美队的出现，让冬兵巴基感受到了温暖，同样也更加的自责了。美队史蒂夫是他最亲密的兄弟，此时却为了他而成为了全球通缉的罪犯。这个莫须有的罪名扣在了冬兵巴基的脑袋上，让他成为了罪人，而美队史蒂夫也因为帮助他潜逃而落下了骂名与罪名，这对于一个形象近乎于完美的美国队长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美队这位当之无愧的国家精神领袖，也许在某一瞬间，在人们心中的形象轰然倒塌。

冬兵巴基默默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如果这一生注定要被当成一个工具，注定要被当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那么，选择一个能够救赎自己主人，未尝不是一种出路，又或者，这也是一种解脱方式。

史蒂夫的身子微微一怔，他听到了冬兵巴基的话语，他的内心涌起了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寂，那种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史蒂夫背对着冬兵巴基，微微低头，声线有一丝颤抖：“巴基，别放弃。”

“数十年了，我身边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现在已经牵连到了你。”巴基沙哑着嗓音，低声说道，“给我看看卓娅在你这里都做了什么，她的内心是没有任何情绪的，对么？”

夏天从巴基最后一句问话中听出了浓浓的渴望，当一个人的心灵被折磨成什么模样时，才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他人的傀儡？很难想象冬兵巴基这数十年是怎样活过来的，人们总是能看到他痛苦挣扎的表面，却从未真正的经历感受过他内心的活动。

唰......

妮可不知何时闪烁归来，看着眼前这位沉默高大的男子，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初次遇到夏天时候的模样。

妮可清冷的声线传了出来：“卓娅现在是一个没有心智的人偶。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统统不属于她自己，她当然也没有思想去考虑任何事情。不过......我劝你不要想这些。无力反抗、甚至是连反抗的念头都无法提起，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巴！基！”史蒂夫突然转过身，一拳砸在冬兵巴基的下颚上，冬兵那沉重的身体直接被轰出了十数米远，翻滚着撞到了远处的墙角上，背部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上，狼狈不堪的坐靠在了阴暗的角落中，凌乱的半长发遮挡住了他冷峻的面容，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起码你不能逃避！”史蒂夫厉声喝道，“还有人在支持你！还有人在支持我们！全世界现在都与你我为敌，但另一位冬兵收留了我们！看看这个曾经的九头蛇，看看这位曾经的冬兵！你不是什么天选之子，还有人与你有着相同的命运，看看他是怎么活着走出来的！”

妮可闻言，双手抱紧了夏天的左臂，面色复杂的看着角落里的沉默困兽。

当一个人的心灵无时无刻不再遭受着如此的苦痛折磨时，也许成为一个傀儡真的是一种无奈的解脱方式。

但是只要有史蒂夫的存在，也许那扇代表着希望的大门永远不会被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