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于王子中蛊只是推测,在找到下蛊之人或者从他体内找到蛊虫之前,我不会妄下结论。”凤青翎道,“至于是否是您儿子,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他的儿子……
他当然知道,能做出这番手笔的,十之八九是他某位儿子。
所以,那日他一声令下,目睹了乌于王子从墓里炸开的人全部死了,目睹了乌于王子行刺他的人也全部死了,如今看守乌于王子的,是他最信任的一支亲兵。
也就是说,整个匈奴活着的人中,除了他完颜破,就只有那支亲兵知道乌于王子的异常。
当然,还有凶手。
“你是如何断定凶手是本王的儿子?”
“第一,动机。若我没猜错,乌于王子必定是您最宠爱的儿子,对方杀了他,无疑少了个最重要的竞争对手;第二,若您死了,下一位登基的,必定是众多王子之一。”
凤青翎顿了一下:“乌于王子从墓里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刺杀您,对方应该是希望您死的。”
完颜破脸色更黑,皇家原本亲情淡漠,可他自问他对每个儿子都不薄。
虽说从乌于王子第一次行刺他开始,他就猜到幕后凶手是自家儿子,可如今被一个外人点破,他内心的骄傲正一点点崩塌。
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凤青翎是个残忍的人,她明知道完颜破难受,可她下一句话,依然直接往完颜破心窝子里捅去。
“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一下,直朝挂在完颜破帷幔上的边防图走去。
站在边防图面前立了一会儿,方才继续:“悬挂在可汗王帐里这幅画,被人下了毒。”
下毒?!
“不可能!”完颜破断然否决。
这里是他的王帐,想在他的眼皮底下下毒,何其艰难。
凤青翎却是笑:“在殷莫神医收我为徒之前,我也看不出来,可如今,作为殷神医最骄傲的徒弟,我怎敢胡说八道,败坏师门名誉?”
“可汗可还记得,青翎昨日看这幅画看了许久?”
完颜破闷闷的“恩”了一声。
确实,昨日,因凤青翎看这边防图时间有些久,他还笑言要送给她。
“不是为了对比可汗的边防图与我凤家的边防图有多大区别,而是闻到这边防图上有不寻常的味道。”
凤青翎说着,伸手,用指腹在边防图上划过。
“可汗每日对着这图,呼吸了多少毒气,每次与匈奴将领讨论行军布阵时,指尖又在这画上触摸过多少次?这画卷上的毒,怕是早已浸入你的身体。”
“本王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完颜破说服自己不相信,可他心里最坚固的那根防线,已经开始动摇了。
“真的没有吗?”凤青翎转身,一双清亮的眸子凝视着完颜破,轻飘飘的反问。
完颜破陷入思考。
“青翎记得,可汗曾说听见乌于王子的吼声,压抑的,如困兽一般,可事实上,乌于王子根本不可能发声。”凤青翎笑,“幻听这种症状,只可能出现在身体极虚弱的人身上,敢问可汗,您觉得您身体弱吗?”
“本王身体好得很!”还能打仗。
“既然身体好,怎会出现幻听?”
凤青翎眸色渐冷,笑意却是轻浅:“对方用的这毒,名唤‘魔魄’,乃慢性毒药,摧毁的是人的精神。若我没猜错,对方是把您这边防图浸在毒水里几天几夜,再慢慢阴干,悬挂在您的王帐。”
“他不打算要您的命,而是要您精神不济的上战场,让我凤家人要您性命!到时候,他顺利登基,手上无半点血腥。”
到这里,凤青翎言下所指已相当清楚,完颜破重重吐出一口气:“你怀疑大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