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拍双手,兴奋地道:“这个杨沅,恰恰就是杨澈大官人幼年时遗落在北方的亲兄弟,你说这事儿巧的!”
于吉光目光闪动,缓缓地道:“那果然是巧的很了,却不知这位杨大官人又是什么人?”
妇人自豪地道:“你可不要以为咱们青石巷里的人家,就都是寻常百姓,那位杨大官人就是皇城司的亲事官呢,皇城司诶,官人听说过这个衙门吧?”
于吉光的目芒陡然一缩,脸上却仍带着平静的笑意,含糊应道:“哦?皇城司啊……,呵呵,咱们临安府的人,又有谁没听说过皇城司呢?”
妇人沾沾自喜地道:“那就对了,听说这皇城司的官儿啊,可是随时都能见得到官家的人。你想,虽说杨大官人在这内城里暂时还置办不起一幢宅子,也不可能让他兄弟去别人家入赘啊?脸还要不要了?老祖宗都要跟着蒙羞的。”
妇人甩了甩手上的水,兴致勃勃地问道:“哎,你说你家想要寻个后生入赘是吗?老身倒是有个远房外甥,却不知你家住在哪里,家资几何,你家那位姑娘年方几岁,相貌人品又如何啊?”
“呵呵,实不相瞒,看上那个杨沅的,其实就是我们家姑娘,所以我才奉命寻到这儿来。如果是换一个人带回去,恐怕就要惹得我家姑娘不快了,我一个使唤人也不好多事啊,那就……多谢大娘相知了。”
于吉光敷衍地向妇人道了声谢,便起身朝巷外走去。
他刚转过脸儿去,眼底就已一片阴霾。
皇城司!
这个送“索唤”的闲汉,他兄长竟然是皇城司的一个亲事官!
那么,这闲汉去班荆馆,真是去送索唤么?
还是说,受了他兄长的授意?
其实秦桧秘密去会唔金人,是一桩极大的机密,整个国信所里,也只有李公公和身边几个心腹知道实情。
如今派来查探杨沅底细的于吉光,也并不清楚为何要查杨沅。
李押班对他的说法是,怀疑此人不只是一个闲汉那么简单,叫他查个清楚。
但是听说杨沅的兄长是皇城司探事官,于吉光自己脑补了一下,敌意也就生出来了。
因为,国信所和皇城司同为大宋的一个谍报机构,彼此之间先天就存在着竞争关系。
而且自从国信所彻底被秦桧所掌握,也就打上了秦相派的烙印。
可皇城司呢?它属于禁军系统。
而禁军系统是秦桧迄今都未能染指的存在,不仅仅是因为禁军直属天子,更因为……南宋禁军的组建班底,就来自岳飞的旧部和韩世忠的旧部。
这两位将军的旧部……,谁能看得上秦老贼?
因此,皇城司和国信所之间,关系就更加恶劣了。
这种情况下,国信所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儿,领地意识就极强了。
于吉光此刻猜想的是,皇城司过了界,手伸的太长,越过他国信所,插手本该由他们负责的金国使团事宜了,心中自然极为不满。
于吉光出了青石巷,步伐越来越快,他得马上把此事禀报押班,对皇城司还以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