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夫人笑容淡了淡,对发生的事情早有了些猜测,却不好同赵澍说,因而沿用了周裴刚才的说辞:“方才不小心磕着了,并无大碍。”
“这可不能马虎。”赵澍沉吟片刻,从大袖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瓷瓶,径直递给面前的周裴:“这是宫中上好的金疮药,什么伤口上了药不消半天就可减缓许多疼痛,勤用几天便一点疤痕都不会留下,四妹妹收下吧。”
有长辈在场,男女互赠物品算不得私相授受,林太夫人虽然觉得安定侯世子此举有些唐突,但想到二人将来的特殊关系,阻止的话就咽了下去,正要张口劝她且收下,却见始终沉默不言的周四娘抬起了眼睑。
近午的阳光在少女灵动的双眸中洒下波光粼粼,她一板一眼地行了个宫礼,客气的微笑随之浮现,眼睛却如月牙弯起,姣好的面容甜美得过分,一开口,清灵而干脆利落的声音让人顿然心旷神怡。
赵澍百般亲近的话就是想引得周裴同他交谈,他是如愿了,但周裴开口的内容却让满面微笑的安定侯世子始料未及。
“区区小伤,何足挂齿。且男女授受不亲,到底不妥,还是多谢世子美意了。”
…………
“真的?”
寿康宫中,在矮榻上撑着头拨弄着新得来的佛珠的银发老妇人闻言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宫女。
“奴婢不敢欺瞒太后。”碧桐笑吟吟地答话。
周太后坐了起来,哎呀了一声。
“受伤了怎么能不敷药,吴嬷嬷,快去库房找一找有没有合适的金疮药。”老人家又有几分怪罪地看了一眼掌事嬷嬷,絮絮叨叨,“你也真是的,我老婆子老眼昏花看不见,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些?唉哟,这小姑娘得多委屈……”
“是,老奴失察了。”
碧桐随着笑吟吟的吴嬷嬷退下,待到了库房,才小声问:“嬷嬷,娘娘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十分不喜四姑娘的样子吗?怎么一转眼又要给她体面赐药了?”
吴嬷嬷望向身后大殿的方向,笑了:“四姑娘多年未回京,一进宫就对宫里的人事了解得这般清楚,娘娘不免疑心她是那等苦心钻营善于逢迎之辈,一心想着攀高枝,自然不喜。”
“所以知道四姑娘并未对世子爷有半分逾越之举,反倒处处守礼,娘娘才改变了心思?”碧桐似懂非懂。
吴嬷嬷嗯了一声,随口道:“娘娘屹立宫中这么些年,最怕的就是周家人被浮华遮了眼,失了世家的风骨,毕竟周家人是娘娘最亲近的人……”
乖乖受教的小宫女愣了愣,出言反驳:“姑姑这话就错了,娘家的人再怎么亲近,也不会越过娘娘和陛下的母子情分啊……”
吴嬷嬷手一抖,半悬着的门锁差点掉到地上,片刻后才抬起眼,笑道:“你说得对,是我说错了。这世上,娘娘自然是和陛下最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