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忘情,竟未察觉到有时间流逝。
他失态了。
夜色太美。
来日方长。
日后只会有更多的时间来让两人彼此好好相处。
比之魏国人的一生更加漫长、悠久的时间。
……
大人的童话是爱情的山盟海誓,而孩子的童话是……情谊直到永远。
……
孟氏早年间亦为魏国封君。
在魏国某处拥有一城之封。
孟氏,是在孟雁回父亲那一代才真正在魏国起来的。
而孟城说是城,其实不如说是个村子,它太小了,左近的人们都叫它孟庄。
自从孟岩那一代搬进魏梁。此后孟氏就不住在这里了。反正,孟家人代代单传,基本并无族人需要养活。
然而,就算这样,此地竟也不见荒芜破败。
孟雁回见此浅浅的笑了。
转瞬收敛。
她静静站了会,然后突然看向了某个地方。
“灵珑。”
深邃的黑夜中某一处突兀的走出一个人来。
“见过师姐。”
玉灵珑珑轻声说。
她看了眼远处韩云舒的背影。
这个少年此时已经在夜色中渐行渐远。然而玉灵珑乃通窍修士,目力极佳,哪怕是在漆黑的深夜,借着几许微小的星子,便可以对天地一切隐秘明察秋毫。
她下午也在魏梁郊野。
她的目光很有些纠结。
师姐似乎很是喜欢他。
……
罢了,左右不过一世红尘之缘。
“师妹,若不嫌弃寒舍简陋,来师姐家住一晚如何?”
孟雁回指着不远处的孟庄微笑着说。
“斯是陋室,有仙则灵。”
玉灵珑点头然后又摇头。
眉目柔和。
修真者什么样的苦吃不得,今日有塌有室,这就远远谈不上苦。
两人走到某处院子面前,孟雁回轻轻推开门扉。
里面响起“汪汪”的犬吠声。
“唉?什么人?”
宅院某间偏房传出来一个女声。
孟雁回耐心的等待里面的人走出来。
世外人不在意世俗之礼。
而如孟家这样的苦修者,在意的便更少了。
来人走出宅门,借着屋中露出的微弱烛火看见了孟雁回那一张与记忆中极相似的容颜。
来人一怔。
“主君?不……是君女!您是君女!”
妇人暂时忽略了来人不止一人。
孟雁回眉眼间与父母都有几分相似处。
不过……青出于蓝。
妇人激动的看着她。
片刻,扭头喊到:“柳郎,郎君!快出来!孟庄的主人回来了!”
那个房间响起碰翻桌凳的声音,婴儿的啼哭声,与男人匆匆的脚步声。
她一家是为孟氏看守、维护宅院的下人。
这些年,倒也没什么人来打扰这里的清净。
纷乱浊世,一隅得全。
“这是我师妹,此番只有我二人来,你们如对我一般待她即可。”
孟雁回向他们介绍道。
玉灵珑此时安然温和,气度沉凝,很像一位世外高人。
“仆等拜见君女、上人!”
妇人一家人激动至极,正欲大礼相拜。
这些年他们其实能隐约感觉到主君一家已经非同寻常。
既然是主家的同门,那么称呼一声“上人”,无论如何不会失礼的。
孟雁回虚虚抬手。
这一家人便感到从下方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他们便拜不下去了。
“两位,虚礼便不要讲了。近些年我一家出门在外,还要多亏了你们尽心尽力看护孟庄。”
孟雁回笑着,声音平静。
他们并非孟氏的世仆、家臣。
在这样混乱的世道上,主家又常年不在,这家人却仍能忠人之托。无论如何,这是在眼下环境难以见到的忠义之举。
难能可贵,忠心可嘉。
所以他们当的起她礼待。
“唯。”
妇人一家虽感到有些惶恐,但既然拜不下去,也便起身了。
君女待人温和又亲切有礼。
这是令他们感到惊喜和动容,不过越如此他们越不敢托大。
以他们的眼界,自然无从了解孟雁回此时表露的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力量。
不过,人,尤其是无知的人,在面对其所未知时,总会不自觉的往大里去想。
所以两人越想越觉惊疑不定,越想越感惶恐难安。
他们互视一眼,妇人就上前一步,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对孟雁回说。
“不敢欺瞒君女,这些年孟庄之所以得全,非仅仆妇一家所使。”
在这样的乱世,孟庄长年无主事之人,多年间却未曾有过游侠宵小滋事,也无什么本地氏族来打秋风,这就不是凭普通人的能力能够做到的。
当然全赖世交韩氏照顾有加。
孟雁回摇摇头。
“有功当奖。”
修真者有债必偿。
“不早了,万事明日再议吧。”
孟雁回看了看男人抱出来的婴儿。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