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原还想着,是不是王徐氏不太好解决?他念及此,整个人就提着心,眉头都皱紧了。熟料出了山门见了大哥,大哥就告诉他,是姐姐要定亲了。
这,他不过是两日未在家,事情怎么就进展到这个地步了?
姐姐和沈候会成亲,清儿从来没怀疑过这件事。可他回书院时,家里还正为王徐氏的事情忧心,还在担心姐姐的名声被抹黑这事儿闹太大不好善后。
怎么,就真的感觉很突然,事情怎么突然就从解决王徐氏造成的恶劣影响,进展到姐姐要定亲了?
清儿有心让大哥给他解释一下,可大哥是骑马来接他的,两人骑马回城,因为赶时间,也因为马儿跑起来带起了沿途的灰尘,两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要吃土……那就只好等回了家再说了。
好不容易到了桑宅,清儿抓着大步往里走的大哥,让大哥给他详细解释解释事情经过。
桑拂月这才想起,刚才只顾着赶路了,他把这茬忘在脑后了。
于是赶紧将这两天他与沈廷钧的分头行动说了说,末了自然又说了王徐氏得报应了,被打了四十大棍又发配到岭南。不过她早先被他暴打了一顿,皮肉底下都溃烂了,想来不等走到岭南,顶多是出了京城,她就会高烧不退,然后直接死掉。
至于赐婚圣旨,那是沈廷钧想到的,能最大程度洗刷拧拧清白的办法。沈候请了圣旨,昨天太监宣旨,今天侯府老夫人会带着媒人再走个形式,过来提个亲啥的……
听完事情经过的清儿:“……”就真的很玄幻。
同样,他也忍不住感叹,是不是干大事的人,都像大哥和沈候一样雷厉风行?若这真是成功人士的必备素质的话,那他从现在起,也要学起来了。
兄弟俩人进了门,因为身上一层灰尘,就被常敏君撵着洗漱去了。
也就在他们方洗漱过,重新回到前院花厅,那边就有下人笑吟吟的过来,说着:“沈候与侯府老夫人,带着两位媒人,来给咱们姑奶奶提亲了。”
桑拂月和常敏君,连带着清儿都赶紧迎了出去。
出门一看,呵,围观看热闹的人一层又一层。不知道是跟着武安侯府的马车来的这边,还是闻讯后迅速集结起来的人群。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常敏君看见老夫人后就赶紧迎了过去。老夫人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然后将身边两位头发花白,面目红润,看起来也贵气逼人的老太太介绍给她。
两位老夫人,一位是吏部林尚书的原配发妻,一位是新昌侯府的老夫人。
她们两人中,新昌侯府的老夫人是沈廷钧母亲的手帕交,两人从小玩到大,关系自来就很好。林尚书的夫人却是因为与侯府老夫人脾性相投,这才越处越对味。
两位老人家关系好,加之看好沈廷钧的人品与前程,林夫人当初还想将府里的小孙女嫁到侯府,给沈廷钧做续弦。老夫人对此也很意动,还特意将此事说给沈廷钧听,结果自然是被沈廷钧拒绝了。
按说有了这一茬,两位老夫人之间会尴尬。但一来是因为她们自来就关系好,断没有亲事不成成仇家的道理;二来,也是因为太好奇陛下赐婚的人选了,是以昨天侯府老夫人一请,林夫人便一口应了下来。
常敏君亲热的说着话,迎着几人往里边走。
那厢却已经让下人去传话了,只让桑拧月准备一下,稍后就带鹤儿过来见见人。
若是一般的亲事,提亲时女方为显矜持,自然是不会让女儿家露面的。可他们这情况不是不一样么?
不一样的事儿,就按照不一样的办法来办。总归只要能达到宾主尽欢、宾至如归的目的就好。
进了花厅后,自然是寒暄一番,随后就提起了正事。
因有圣旨在前,如今这提亲当真就是走个过场。不过一方给面子,另一方也特别配合。
立即就应下亲事,这自然不可能,不过常敏君也很是利索的就将桑拧月的生辰八字给了出去。
到时候侯府会拿着这八字,到庙里求高僧合一合,若能得出个“佳儿佳媳”“夫妇和合”“多子多福”之类的,那这自然是一桩美满姻缘。反之……
不过,既是有圣旨在前,那高僧就是再怎么不识抬举,也不会说些不合时宜的话。所以,这合八字的结果是确定的,倒也不用怎么担心。
说过了正事,又寒暄了其他的,老夫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老人家那双眼睛啊,不时就往外边扫去,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老夫人这是在盼什么。
常敏君善解人意,赶紧让人去传话,也就是片刻工夫,桑拧月就抱着鹤儿,带着奶娘和丫鬟过来了。
她一露面,沈廷钧就自然的朝她走过去,且很自然的就从她手中接过了鹤儿。
他对她抱孩子依然不赞同,只眼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便给她一个眼神,准备稍后再郑重的提一提这事儿。
桑拧月便走在他身侧,跟他一起进了花厅。花厅内的众人看见这男才女貌的一对,当真就是眼前一亮,觉得心情都好了起来。
林尚书夫人更是忍不住和新昌侯府的老夫人对个眼色。
她们来之前还嘀咕呢,说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将他们清冷的跟仙儿似的沈候拿捏的这么稳。他们觉得定是那些看似冰清玉洁,实则很有手段,也很会伏低做小的女人。可眼下这个走在沈候身侧的女人,和她们想象中的“狐狸精”,那真是完全不一样。
不能说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只能说,根本就不是一样人儿。
她们想象中的女人,重在会装相,其实皮下黑。可眼下这位姑娘,尽管长了一双妩媚的桃花眼,但是明眼人打眼一看,就知道这姑娘品性指定没得挑。
她那一双眼睛啊,清凌凌的,如水一般,看人时无端就带了坦然与真诚。再看那通身的书卷气,那真是绝了。而能与书香为伴十年、几十年的姑娘,又哪里会有不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