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对敌,怎么会后背受伤?
这个问题,沈丹遐没空多想,命奶娘把几个孩子带下去,她急急转身进屋,命丫鬟们把床都铺垫好了,又命厨娘去熬了鸡汤等滋补之物,一时又想着等下他人是抬着进来的,门帘子必然碍事儿,“把门帘子给挂起来。”
一阵忙乱过后,徐朗被人抬进了屋里,抬轿的人拦着,沈丹遐看不清徐朗的情况,在一旁边干着急;好不容易,等把人安置在床上,人散开了,沈丹遐这才看清。
徐朗伤在后背,他是趴着的,侧着脸,脸色蜡黄,应该受伤失了不少血,人也比先前削瘦,下巴上还参差不齐的冒出许多胡子来。沈丹遐不敢去碰触他,双手无处安放地握着拳头悬空,“三爷,朗哥哥。”
“太太,太医在外面,要给三爷把脉。”茗香进来禀报道。
“让他进来。”沈丹遐看徐朗这半死不活的样,那里还管什么避讳不避讳的,她要当面看太医给徐朗诊治。
茗香把太医请了进来。
太医是燕王派来的,替换了一直为徐朗诊治伤势的军医;太医把了脉,道:“徐将军,没什么大碍,只需小心护理,切不可让他的伤口崩开就行了。”
沈丹遐详细了询问了一下,如何护理,是否需要忌嘴等事,太医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留下药方,由胖胖送了出去。胖胖将太医安置在外院,转回来安慰母亲,“娘,爹不会有事的,养几日就好了。”
“娘,爹吃了药就能好了。”壮壮在旁边帮腔道。
沈丹遐点点着,“你们带弟妹去前面吃饭,别让他们过来打扰你爹。”
胖胖和壮壮听话的出去带弟弟妹妹了。
沈丹遐回眸看着床上的男人,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目光柔和,隐有泪光。这时,徐朗似乎要醒来了,眉眼微动,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呓语,看他那样子,似乎很难受。
“三爷,你哪里不舒服?”沈丹遐轻声问道。
徐朗努力地睁开了双眼,伤势过重,一向幽亮的双眼,黯淡无神,等看清面前是沈丹遐,恢复了一丝神采;他想对她笑,可是唇角上扬,笑到一半,就僵住了,痛苦地皱紧了眉头。
“你别动,太医说了,你过几天就会好的,你回来了,我守着你,我那儿也不去,我就守着你。”沈丹遐心里还是慌乱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今天是几日?”徐朗声若蚊蚁地问道。
“三月二十二日。”沈丹遐答道。
“还好,总算在你生辰之前赶回来了。”徐朗唇角微微弯了弯。
沈丹遐含着的眼泪,落了下来,“你这个傻瓜。”
“别哭,别哭。”徐朗再次陷昏睡当中。
头几日,徐朗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他醒了,沈丹遐就一勺一勺细心地给他喂药,喂吃食,经过悉心照料下,徐朗的伤情日渐好转。沈丹遐诸事不管,只埋首照料徐朗。
徐朗虽赶沈丹遐生辰之前回来了,却不能像去年那样,陪她出门;沈丹遐并不在意,人能回来就好。在徐朗养伤期间,陶氏过来探望过女婿,只是她过来时,徐朗又昏睡过去了。得知徐朗伤得是后背,陶氏拉着沈丹遐道:“朗哥儿的伤有蹊跷。”
“我已问过了,是被奸细所伤。”沈丹遐趁徐朗喝药睡过去后,把常缄找来问过话了。
“是南缅派来的奸细?”陶氏猜测问道。
“不知道,那奸细一刀将三爷砍下马后,以为得手,就自刎了,现在燕王正在查,不知道能不能查出点什么来。”沈丹遐并不抱希望,能那么干脆利落地自杀,必是死士。
陶氏沉默了片刻,问道:“有没有派人去庄子上将事情告诉徐奎?”
“有,不过道长说有太医给三爷诊治,他很放心,就不回来了。”沈丹遐原本是不打算通知徐奎,是于嬷嬷说,徐奎毕竟是徐朗的生父,儿子出事了,不告诉他不合适,要她把礼数做全了。沈丹遐听了她的劝,可惜徐奎对徐朗这个儿子,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无情无义、不慈不孝的混账东西。”陶氏咬牙骂了一句,叮嘱沈丹遐好生照顾徐朗,就回去了。
又养了几日,徐朗能够下床,站起来在屋里四处走动了,但是他的背有些弯,不似从前那样挺拔。沈丹遐见了,忧心不已,徐朗安慰她道:“伤口还没完全长好,我不敢使劲,等伤口好了,就能挺直了。”
等到四月底,太医确认后,徐朗拆掉了身上所有的布条,露出背上那条骇人的刀伤疤痕。护甲防得是敌人,前面坚固,背后薄弱,奸细藏匿在自己人中间,这才能伤得了他。
沈丹遐的手指,轻轻地从那道伤疤上慢慢地抚,揪心地问道:“还痛吗?”
“不痛。”徐朗转过身,见她眼含泪水,凑上去,在她眼角落下一吻,伸手将她抱入怀中,“不喜欢看见伤口?”
“废话,谁会喜欢看到伤口?”沈丹遐把头抵在他胸口上,看着他半死不活地被抬回来,她真得被吓着了。
徐朗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髻上,柔声道:“老婆,我不会拿背对着你的,你看不到它的。”
“不许说歪理,看不到,不表示它不在。”沈丹遐噘着嘴道。
“晚上你帮我涂药膏,让它淡下去,好不好?”徐朗哄她道。
“好。”沈丹遐翘了翘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