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灰布衣衫的婆子眼神动了动,笑道:“璎儿小姐就是心善,不瞒小姐说,这里面的丫头性子烈,竟然敢当着主子的面自裁,当真是不想活了。如今这死也死不痛快,就吊着半条命,至于能否熬过今晚,就看她的造化了。”
璎珞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知妈妈可否通融将门打开,容我进去见她一面。”
那婆子面露难色,与另外的蓝衣婆子对视了一眼,为难道:“璎儿小姐,苏姨娘明令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探视,老奴实在是为难啊!”
旁边的翘儿看了一眼璎珞,便明白过来,走上前,将一锭碎银塞到了那婆子手里。璎珞笑容浅淡,“如今刚下完一场秋雨,寒气渐生,这更深露重,一晚上定是不好熬,两位妈妈辛苦,这点碎银子正好拿去打壶酒暖暖身子。”
连个婆子看着手里的碎银,连忙揣进了怀里。满脸的褶子都乐的堆成了花,嘿嘿笑道:“还是小姐体恤老奴,老奴这就给小姐开门。不过您看着点时辰,老奴只能放您进去一刻钟。”
铜锁咔嚓一声松开,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翘儿随着璎珞缓缓走进了昏暗的柴房里,房间虽然很空旷,但厚重的灰尘,密集的蛛网,乱窜的鼠蚁,刺鼻的霉味,地上乱糟糟的干柴,一切都在说明,这个地方是被繁花锦簇富贵显荣的沈府所遗弃忘却的所在。翘儿大着胆子打着灯笼向那干柴上躺着一团黑影走去,灯笼移近,定睛一看,翘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倒退了两步。
只见那干柴上的红蕊,脸上毫无人色,惨白如鬼魅,额头处虽然缠着被草草处理过的绷带,但那血迹依然在慢慢向外渗出,顺着她的额角缓缓滑落,一双秀气的大眼睛空洞无神,就那么直直的紧盯着屋顶的蛛网,整个人横卧在那里毫无声息,若不是能看到她的胸腔处有微微的起伏,恐怕真会被人误认为是一具尸体处理掉了。
璎珞淡淡的看了一眼红蕊,目光落在了那一双空洞的眼睛上,开口说道:“红蕊,你可知道你最大的错是什么吗?”
红蕊半垂着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下,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她干裂的唇里传来:“你来做什么?是想看我何时死掉吗?”
翘儿听红蕊这么说,眉头一皱,忍不住上前分辩道:“红蕊,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明明是你犯了错在先,姑娘可怜你,冒着被人指责的风险半夜来看你,你还这么咄咄逼人?”
红蕊轻笑了一声,空洞的眸子里闪过如冰霜般的冷意,教人心中发寒,冷冷道:“那红蕊谢过小姐的一片好意。如今是我咎由自取,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别人。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任何人。”
璎珞微一停顿,唇畔的笑意更淡了些,“红蕊,你今天沦落到如此地步,是与人无尤,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愚蠢造成的。我知道你今天怨我没有去为你求情,可是,你自己既然敢做出那样的事,就要料到会有今日的下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是可惜了,你舍弃性命维护的那个人,也是个没脑子的胆小鬼,只敢躲在暗处将你当刀使而已。”
红蕊猛地挣扎起半张身子,一双愤怒的眼睛睁得极大,拼尽力气喊道:“我不许你这么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