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阿箬玩味的看着她,灰白的眸子平端多了嗜血的味道。
“世间之蛊千千万万种,你若不信大可逃走就是,我定不追你。”
阿箬拿出干粮也不在看她,一副你要跑我绝不拦的做派,江别枝反而不敢走了。
她以前听江三宝提过南疆,对蛊多少有些了解,南疆蛊有很多蛊懂蛊的解蛊人可解,可也有施蛊人才能解的蛊,这类蛊是由施蛊人以血饲养,带有施蛊人的灵性,其他人若是贸然去解这类蛊,轻者会被蛊虫反噬重者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江别枝不知道阿箬到底有没有给她下蛊,她却不敢赌了,命只有一条她还是很珍惜的。阿箬将她掳来说明她还有利用价值,只要还有利用价值阿箬就不会让她死,都是女子她也不怕她。
当下也不跑了,很自觉的坐在地上向阿箬讨要干粮,神经紧绷了一早上她也饿了。
没有水,江别枝小口小口的吞咽着,时不时抬头看一下阿箬,那天晚上光线昏暗她又紧张并没有看清阿箬的面容,如今细细看来江别枝脑中只有两个字来形容,妖艳。
南疆人深邃的五官在她身上完美的呈现,长而浓的睫毛像刷子一样,眼睛一开一合间很是动人,这样一张脸,笑起来应该很好看吧?
阿箬仿若没注意到她的打量,自顾自的吃完了干粮,一把拽起毫无防备的江别枝往外走去,尚未吞入腹中的干粮梗在喉头不上不下,江别枝憋红了脸使劲拍打着阿箬,好不容易被放开了抚着胸口吞咽了好一阵才不至于噎死。
“你干脆一刀……”
江别枝转身一腔怒意尚未出口,阿箬突然欺身靠近她,布满血丝的双眼冷冷的看着她,江别枝感觉到她在努力压制着什么,呼吸急促整个身子也微微发颤,江别枝不由的退后两步。
“你……怎么了?”
江别枝从未看过这样的眼神,像是暴风雨中的孤舟,孤寂而无力,又像是席卷天色的炸雷,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向她袭来。
阿箬猛的将她拎起来,头晕目眩间江别枝发现她又凌空了,伸手抱住了阿箬,江别枝突然无比想念秦少白,至少他不会拎着她的衣领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你要干吗?”
“杀人。”
江别枝手一抖,更紧的环住了阿箬,她是个疯子,她就是个疯子!
甫一落地江别枝便趴在围墙处呕吐个不停,被阿箬提起的衣领将她雪白的脖颈勒出了红痕,等好不容易松缓了些江别枝转身去看阿箬的时候,那场景叫江别枝未来几天再没好好吃过一顿,每一想起胃里便翻江倒海的难受。
阿箬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团交杂在一起蠕动的白色虫子,阿箬从中取了两条放进嘴里细细的咀嚼着。
江别枝的胃又难受起来,早上吃的干粮早已呕尽,如今趴在墙上一个劲的泛恶心。
阿箬……竟然吃了那个虫子!一想起她身体里可能也有蛊虫,说不定也是这么吃进去的,江别枝整个身子都不舒服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江别枝惊恐的抬头,阿箬拽着她往井边走去。
“不要……我不要吃!”
“你若再聒噪,这些你全吃了吧。”
泛红的眼睛冷然的看着她,阿箬一声冷哼手一松江别枝便瘫软在地上,她这时才发现她们所在的院子,面积不大四周长着杂草,院中有一口水井,水井四周不像院子里其他地方长满杂草,井沿绿色的青苔都显示着这是一个还在使用的水井。
江别枝心神大乱,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阿箬离水井越来越近,因为害怕她的声音变得颤抖。
“你要干什么?”
阿箬沒有搭理她,嘴角掀起弧度,手掌一翻,那些在她掌中蠕动的虫子悉数入了井中,溶化在水中般瞬息消失不变。
有交谈声由远及近传来,江别枝挣扎着起身想去提醒他们不要来打水,这里的水已经不能喝了,阿箬捂住她的嘴,旋身上了墙头,冷眼看着两个小厮打扮的人谈笑着打了水离去。
他们不知道水中有什么,他们只是来打了井水准备去烧壶水喝或者煮餐饭吃,他们不会知道这两桶水会让他们痛苦会要了他们的命。
江别枝泪流满面,阿箬攥着她不知道又要将她带去哪,她想去告诉那两个小厮不要用井水,可她不知道那是哪户人家的后院,她甚至摆脱不了阿箬。
江别枝第一次怨恨自己的无能,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阿箬将她带回了破庙,江别枝没了禁锢,双眸通红的看着阿箬。
她曾经同情过她,在客栈见着烂醉的周子恒她甚至想过暴打他一顿来给她出气,江湖中人都叫她妖女,说她杀人如麻说她视人命为草芥,她却固执的认为阿箬只是个受了情伤的可怜女子,阿箬是杀过人可她杀的人尽是恶贯满盈之人。
江别枝一直认为阿箬是善良的,哪怕掳了她也是因为秦少白掳周子恒在前,直到在那个后院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那两个小厮分明只是寻常人家的侍从,即使那户人家中也有恶人,可其他人都是无辜的,盅虫入井,喝井水的人有多少他们会怎样,江别枝不敢去想,她只是看着阿箬然后抱着双膝离她远远的。
所以她并没有看见眼中血丝消退的阿箬看着自己修长的双手,怔然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