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积水,阿箬他们坐的地方屋顶的茅草很少,只这一会便有积水滴入房中,阿箬挽了江别枝的手,两人往旁边挪了挪。
雨声越来越大,也不知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阿箬解下外衣,撑开来将江别枝也拢在其中,开口说道。
“就算不是有意,那也是我做的。”
江别枝默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姑娘,谢谢你。”
阿箬抬起头冲江别枝微微一笑,灰白的双眸认真的看着她,江别枝心中兀的一痛,抬起双手环住了阿箬。
阿箬身子一僵倒没有推开她,翻滚的情绪压得她双眼发涩,她将头靠在江别枝身上无声流泪。
她是由衷的感谢江别枝。
她在自己体内种下桃花蛊却没有将另一只种入周子恒体内,每日受桃花蛊噬心之痛,神智也受到波及,变得喜怒无常冷血无情。
阿箬开始疯狂的养蛊制蛊,没日没夜的待在屋中,大岚不比南疆,锦州城气候更是干燥,养蛊却需要潮湿阴暗的环境,在锦州很难将蛊虫养大。
她在南疆密阁中看过不少南疆制蛊禁术,其中一种便是以血饲蛊,这样养出来的蛊虫并不在意环境,它依靠的养蛊人的血液存活。
这样的养蛊之术对养蛊人的损伤非常之大,血液是人的生存之本,血液流失过多会伤害到人的生息,十分折损阳寿,也因此在南疆被列为禁术。
阿箬没有在意那些告诫,她离开南疆之时身上带的成蛊不多,她的蛊虫全是靠她的血液养成,这些蛊虫不似其他蛊虫那样浑身黝黑,它们大都通体晶莹,也因为是阿箬的血液养成,这些蛊虫进入水中便如血液般飘散,一汪井水便变成了蛊水。
阿箬用血饲养了一批又一批蛊虫,黑瞳渐渐转变成灰白之色,眉间开出一朵妖冶的血色花朵,失血过多加之长久待在屋中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苍白无力,神智也被更多的侵蚀。
一时想要杀人,那种嗜血的滋味让她着迷,一时又自责不已,痛恨自己双手染血。
她会用蛊虫去教训那些为恶的歹人,也会伤害到无辜的平民,她会在深夜潜入一处冷眼看着中蛊之人痛苦的死去,也会在无人的破庙痛哭。
这些眠于胸间的彷徨痛苦,她以为不会有人愿意听也不会有人愿意相信她。
那日她强行将江别枝带入那户人家,一回破庙江别枝便对她避如蛇蝎,她看着自己的手无助的哭泣,江别枝离她越来越远,她突然不想在忍下去,她转过身冲江别枝吼道。
“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的!”
阿箬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直在说,她只想将心中所有的苦楚一股脑的吐出来,等到发泄完了阿箬捂住脸无声哭泣,她以为江别枝不会信她甚至会嘲笑她可江别枝没有,她拉住她的手红了眼睛,一个字没说,可阿箬就是知道她信了她所说,她信了她。
第二天早上,江别枝便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以后她要是在变成那样她会阻止她的。
可江别枝从来没成功过,她没有武功力气也没有阿箬大,根本拦不住阿箬,后来等阿箬清醒过来江别枝还反过来安慰她,说她总有一天会成功阻止她的。
客栈那次江别枝依旧来阻拦她,阿箬一个失手推到她,江别枝脑袋磕在井沿上昏迷过去,阿箬神智稍清醒了些,她将蛊虫丢掉却没有扶起江别枝,惊慌的跑了出去。
那个那么信任她的人,她竟然让她受伤了,阿箬脑袋生疼,跑进客栈便听见了周子恒的怒吼,脑中最后一丝清明被吞噬干净。
阿箬抬起头,脸上犹有泪痕。
“江姑娘,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