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贾南风才道,“平时我见你在陛下面前饮酒甚欢,今天怎么不喝了?这也是陛下赐的酒,你就勉强喝一点吧,就当替道文喝的。喝了便可以封王。”
“这?好吧!母后发话,儿臣不敢不从命。”司马遹一咬牙,还是为自己的儿子喝酒。贾南风一直都没有离开,司马遹也一直没有停,直到把所有的酒和枣都吃光,已经两眼冒金星,随时就要昏睡过去。
“太子殿下,陛下让你抄写一份诏令。”陈舞拿出一张文书,一张白纸递到司马遹面前轻声道,“太子快快抄写,好回宫啊?”
“哼!”眼睛冒金星的司马遹直勾勾的看着陈舞,冷冷一笑便一头栽在桌案上。又想让孤出丑?你们赢了,等以后孤在收拾你们!这是醉前司马遹的最后一点意识。
司马遹最多也就是认为贾南风让自己出一把丑,可这一次贾南风肯定所图甚大。
“召潘岳进来!”贾南风从屏风后面走出,看着已经醉倒的司马遹,冷冷一笑吩咐道,随后便离开了这处偏殿。
潘岳进来之后,一下就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身为金谷二十四友之一的他,文采自然是不必说的,模仿笔迹补全文书更是不在话下,迅速将剩下的诏书抄写完成,并且补充完毕。里面的意思是,皇上、皇后你们快点自动退位,你们不自动退,我就进宫废掉你们。然后我做皇帝,蒋美人为皇后。
做好这一切潘岳一刻都没有停留,直接就离开了皇宫,就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潘岳前脚刚走,董猛便出现在这里,取走了文书,直奔司马衷的住处。
皇帝司马衷急召群臣入宫,会面于皇宫式乾殿,太尉张华、尚书令裴頠、梁王司马彤、赵王司马伦都满是疑惑的赶来,不知道这是哪一出戏?似乎不是什么重大的日子?也没听说发生什么大事了。
虽说是满心疑惑,几个人间道端坐在上方的皇帝司马衷,还是行大礼跪拜,然后静等着到底是什么事情。
还没等问出口,黄门令董猛拿着太子写的反书遍示公卿,让所有到来的大臣和宗室都看了一遍,就在众人震惊的不知所措的时候,董猛已经回到了司马衷的身边,大声喊道,“太子写下这么忤逆的反书,意图弑君父,应该赐死。”
赐死?这就像是一颗炸弹,在所有人的心里炸响,把没有准备的大臣都弄的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不知道在想什么?就算是知道贾南风和太子不睦,他们也认为,贾南风最终也会顾全大局,不会真的把太子怎么样。可董猛的话已经严重到,不但要废了太子,还要以此文书上面的话杀掉太子,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乱了,不知道作何反应。
司马衷好像没有听到董猛的喧哗,一只手放在下巴下面,饶有兴趣的看着群臣的反应。
还是裴頠反应最快,直接上前一步出言道,“陛下请明鉴,这绝对不是太子写的,一定要下令详查,微臣不相信太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裴頠指着董猛的鼻子质疑,明显就是有人捉刀栽赃太子。
“不错,老臣也不相信。”张华也出言道,“张华说此国之大祸。自汉武以来,每废黜正嫡,恒至丧乱。且国家有天下日浅,愿陛下详之。”
其他大臣都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张华的话,实际上贾南风已经宣称有了孩子,嫡长子并不是司马遹,按照贾南风的说法,太子不过是庶出的长子。张华的话其实再明显不过,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贾南风的孩子,是皇帝的后代。
而且晋朝虽然在洛阳做官的宗室很多,可也有出镇在外的宗室领兵,一旦闹过火了,这些藩王起兵进京,谁能阻止他们?
“微臣希望核对笔迹,防止出现父子相残的祸事。”裴頠不依不饶的建言道,可这也在贾南风的算计之中,侍中搬出太子以前的奏折。众人一哄而上,几经比较,张华、裴頠黯然无言。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他们心里还是不相信这事是司马遹做的,十有八九太子是被栽赃的,确认过眼神,那就先退一步保住太子的性命。
梁王司马彤在两方争辩的人群当中冷眼旁观,目光尤其在太子的岳父王衍身上逗留许久,微不可查的一声冷哼,不屑之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