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而且,一直以来,我只是负责为他汲水的。
从来就没有伺候过他洗澡;我连帮他宽衣都从不曾有过。
每次看见他缓缓解衣,我便自行退出门外的。
现在,他定然是赤身裸体的泡在水里,我能过去帮他洗澡吗?
然后,我神经兮兮的又伸出自己的双手反复看了看。
觉得这位皇子好像专门和我这双手过不去。
就算当初我愿意留下来照顾他,也没有到了如今需要为他洗澡搓背的地步吧?
还口口声声叫我龙将军?
难道不知道将军者,只能冰戈铁马,行军打仗的吗?
什么狗屁主子?竟然当我丫鬟仆役的使唤?
便是马弁小厮,也用不着伺候人洗澡的吧?
白痴啊?不怕我一怒之下,按在浴桶里,活活掐死你?
便是你再尊贵,出了皇宫,还不一样贱民一个?
最可气的,听他那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帮他洗澡也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哪,我觉得一定还是我见识少,所以才没遇见过这么不可理喻的人。
可是,愤懑归愤懑,一时之间,我又有什么理由回绝呢?
尤其是,此时此刻,貌似也没有我这个将军的什么用武之地。
既不能拎起武器去和谁拼命,也没有战马任我驰骋。
除了替人煮饭洗衣,洗澡搓背,还能干些什么呢?
所谓物尽其用,不用白不用吧?
可问题是,难道我还能告诉他,我是个女孩子,我们之间,男女授受不亲!
按我们海内人的讲究,作为一个男子,你要是让我看见了你的身体,就一定要非我莫娶的。
那样的话,尊敬的简渊殿下,您就麻烦大了。
哎呀,我呸呸呸!这都是哪跟哪儿呀?
“嗯?”
皇子就是皇子,与生俱来的便有其天生的威严。
就算是不满,也不会多浪费一个字。
简简单单的一个“嗯”字,就足以表达他对我的磨磨蹭蹭非常的不悦。
并且那种架势,好像并不是对着破毡房里,一个临时拼凑替代的奴仆。
而好像这间房里,有着无数的宫娥彩嫔似的。
我咬咬牙。
暗自对自己说,男也罢,女也罢,如今看来,反正已经生是他西秦的人,死是他西秦的鬼了。
不就是搓背吗?就当给死人搓背好了。
何况,他比那些断肢折足的死人好看多了。
并且,给死人搓背应该不用顾忌男女的。
反正不见得我们就能活着离开这蛮夷草原。
看在他曾经拼命为我挡住缇鹤兰皮鞭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伺候他一会吧。
如此这般,左思右想,怀着鬼胎,揣着羞惭,我抖抖索索的掀开毡帘。
盘算着,进门先看看他的脸朝着那个方向?
这样,我好从他背后开始帮他洗搓身体。
免得我一不小心,看见了什么我不应该看的……
没想到,这个混账犊子,竟然头枕着浴桶边缘,好整以暇的躺在宽大的浴桶里。
尽管已经鼓足一万分的勇气,一时之间,我还是手足无措的愣怔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