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看似不堪一击的郢都守军,愣是在第一天里,守住了郢都。
委实是可喜可贺。
现在,初战告捷的郑之瑶,全副铠甲,手握战刀。
却眼神直直的站在郢都城墙上面,脸上无一丝胜利的喜悦。
心中有的,却是无尽的惊恐和焦躁,以及对元王和罗大宏不停的诅咒。
如果不是这两个该死,脑子不正常的西秦败军之将,忽然间又像得了失心疯似的。
竟死活赖在郢都不肯走了,他郑之瑶早就弃了这座城池逃走了。
他从来没有看见这么可怕的军队,甚至,连听都不曾听说过。
那些传说中,似乎应该是香艳旖旎的樱罗女国细腰营女兵。
现在才叫人看明白了,她们,根本就不可能是女人。
甚至,都不能被称之为人。
这些细腰营女兵,几乎个个身轻如燕。
纤细的身上,原本应该秀美的脸上,神情竟是整齐划一怒目圆睁,红唇凶狠。
她们的身上,穿着和她们统帅寒弋公主几乎一模一样的银色盔甲。
仿佛每一个人都是一把寒光四射的雪亮利刃,令人不寒而栗。
进攻的时候,很多女兵口中不时的发出凄厉尖啸。
挥舞着刀剑,眼睛通红,振臂之间,状如嗜血的天魔临世。
那些半人半狼的狼兵更是形状可怖,獠牙利爪,郢都如此厚实的城墙几乎被它们的利爪给抓破了。
若不是元王和罗大宏竭力组织起雪亮锋利的尖刃阵,令兵士们壁立于所有的城墙之上。
一旦细腰营和狼兵攀爬到城墙上方,便拉起锋利的刀阵拼命阻挡,再加以不断泼出火油燃烧狙杀。
恐怕郢都已经和燕池洛城一样,血流成河了。
但就是这样,郢都的守军也伤亡惨重。
因为惧于锋利的刀阵,可怕的狼兵暂时倒没有给郢都的守军造成多大的伤亡。
郢都守军的损失,主要是被已经攀爬到城墙之上的细腰营,隔空飞剑,或者近距离悬空手刃而死。
此刻,郢都城内的兵士们正在自发的往城墙下抬运死难的兵士尸体。
郑之瑶看着城墙上泼水一般四处流淌飞溅的血污,心中全是作呕欲狂。
他在郢都锦衣玉食,富贵逍遥了这么多年。
眼中向来看到的,都是美人如玉,歌舞升平。
那些杀人越货,蝇营狗苟的事情,也只是偶尔的暗室之事。
他自己的手上,倒是从来不曾真正的沾染过人命。
所以,这是身为西秦第二重镇守备的郑之瑶,生平第一次嗅到的人血的气味。
摇摇晃晃的郑之瑶站在无尽的血污之中,心里不停的,下意识的喃喃诅咒。
“谁说人血是腥甜的?真他妈满口放屁!”
“这人血的气味,分明就是腥臭刺鼻至极,冰冷至极……”
前方,寒弋大军准备晚炊的浓烟,已经开始一条条袅袅升起。
看在郑之瑶眼中,仿佛是无数的死神在半空之中舞蹈。
这寒冷凄怆的冬日暮晚,留给郢都的,只有无尽的绝望和刺鼻的血腥。
现在,连郢都的老百姓都已经准备开始往梁城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