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传闻中纨绔风流无所事事的平王，武功竟然这么高。”郭熙夜的话像是赞美，但是没有起伏的声线让人听起来完全不像是赞美。

“过奖过奖。却还是比不过你。”萧恒笑道，只有萧恒自己知道他的笑容里有一丝苦笑。萧恒不是专门练武之人，权谋武功都要涉猎，难免会有一些不够精。

这里的精，是指像郭熙夜这般的精。

如同那些几十年的老武者一般有沉稳厚重的招式，又像低调的暗杀者一般迅捷而致命，招式中还带着战场上无数次以命相搏的威势，即便是方才那一掌，萧恒也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

如若不是对于暗杀的提防到了极致，萧恒不认为自己可以挡下方才的那一掌。现在看来，他孤身一人不带兵器就敢闯中军营帐，却不是鲁莽，而是真真正正地有本事闯出去。

两人就维持了这个双手互握的姿势，郭熙夜也凑到萧恒耳边轻声道：“确实比不过我，我可以没有杀气。”

一时间，郭熙夜整个人的存在感都仿佛弱上了几分，明明活生生的一个人就在萧恒眼前但是气息却在萧恒的耳边消弭。萧恒知道刚刚那一下，郭熙夜确实是手下留情了。

“不想你不过十八之龄，却已经是这等身手了。”

郭熙夜松开了萧恒的手，然后又慢慢走到了自己的椅子边坐下。萧恒挑挑眉，也跟着坐下。

“我是姐姐带大的。虽然我离开姐姐的时候只有四岁。”没有说身手的事情，郭熙夜不疾不徐地说起了另外一些事情。

“那你可曾记得她的模样？”萧恒问道。

郭熙夜摇摇头，神色间隐约有几分寂寥之意。

萧恒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临时的书桌旁，取出来了一张画纸递与郭熙夜。郭熙夜接过那张画，就着明明灭灭的灯火长久没有说话。

画中的女子懒懒散散地竹制的躺椅上，漫天的春光倾泻在她的脸上，让她的容颜显得熠熠生辉。有一朵梨花仿佛要贴上她的眉头，却又差了那么一瞬。不需要谁讲明，郭熙夜就知道画中的女子，是自己的长姐，十几年没有见的长姐。

“你其实和你姐姐很像，只是你太过冷清了些，和她的气质截然相反，所以让人感觉并不像了。”萧恒见郭熙夜看着画中的女子长久地出神，便轻声道。

“萧恒，她似乎过得还不错。”郭熙夜的目光只是仍然放在画中的女子上，然后轻声道。

“她知道你活着，一定会更好的。”萧恒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那画中的女子，他的妻子，熙春。

“你告诉她，我也很好，若是有空，我会去看望她。”郭熙夜将目光从画上移开，然后对着萧恒说道。

“自会带到。那这封信，还需要给她吗？”萧恒把宴会时拿到的遗书拿了出来，问道。

“给她吧，没有什么遗言，只是想告诉她，熙夜还在世上。”郭熙夜的语气中透出一丝丝淡淡的温情，萧恒便知道，郭熙夜心中真的有这个姐姐。

但是杜家的人，他却只字未提。

“我要告辞了，明日想必就是分别之日。萧恒，你不要负她。”没有杀气，但是这句话，却冷若刀锋。

“我自不会负她，一如她嫁予我时那般。”萧恒很自信地说道。

郭熙夜点点头，起身道：“这世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说罢，郭熙夜便揭开帐帘独身出了萧恒的营帐。萧恒小心地将桌上的画收了起来，然后眉目间染上了一抹笑意。

这般想着，萧恒取出了信纸，在书桌前认真地写起了家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