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只剩下两名。他们退缩到角落,一把揭下盖头。只见火光闪烁,明灭不定中,有两张吓死人的鬼面容。那脸皮仿佛一堆烂泥松弛地耷拉在骨头外,似乎随时要脱落或者撕裂。如同被药水腐蚀过的破败牙齿间还伸着条血管蠕动的舌头,它反复舔拭着嘴唇上的干裂血口。一只能让人看见死亡的恶毒魔眼,犹如阴魂不散的苍白磷火,催生出无边的恐惧。
突然他们的嘴巴裂成巨大的黑洞,胸口和脖子迅速膨胀。如同服了毒的人,不断的抽搐、呕吐。蓬乱的长发仿佛深秋的枯木,剥落下来的死皮。红肿的眼球让人联想到蝙蝠、青蛙、蜥蜴之类的动物。
终于可怕的一幕如噩梦般浮现,只见那嘴巴里喷涌出了大团大团的墨色蠕虫。仿佛污秽的闪耀着血光的内脏,黑压压的一片;它们排挤、层叠、扩散,转眼泛滥成灾。那吱噶吱噶毛骨悚然的声音如同亿万根羽毛在喉咙、胸腔、肠道、血管里乱钻,让人难受到痉挛。
“黑暗驭虫术,是毒蛊门的人。”楚玥冷声道,她一个飞步,拦在拓跋容跟前。双手一抬,胸口一颗像天使之泪般纯洁的昆仑玉玦悬于半空,它神奇、华美,仿佛装满了星星、月亮和大海。那光芒闪闪烁烁,就像织成了眼花缭乱的幻网。
此外肆无忌惮、铺天盖地的虫子也像黑色瘟疫般笼罩了视野,它们不停地腐蚀着一切。
突然昆仑玉玦爆发出了炫目的光芒,如同银盾护体,将黑色的虫潮顷刻驱散。
两名刺客震惊不已,拓跋容趁他们怔愣之际,飞掠上前,一剑削去了一人头颅,侧身正想袭杀另外一人时,刺客惊恐地向后闪躲,双手一撩,黑粉飞舞,同时“轰”一声爆发出滚滚火焰。拓跋容收招后退,一个飞扑,与楚玥双双滚入泉潭。
水气蒸腾,焦烟四起,恶臭冲天,四周围变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
“最后一剑我本想挑断刺客的筋脉,留下活口。”拓跋容紧皱眉心道,“不曾想他还有这么一手,人跑了,居然还不忘毁尸灭迹。”
“一个受了重伤,慌不择路的刺客,根本逃脱不了这满山遍布的天罗地网。”楚玥眸中清亮,“其实抓住了也未必能探出什么来。但经此一役,倒是知晓了江湖上的毒蛊门在为朝中效鹰犬之力。江湖上,毒蛊门可谓声名狼藉,以毒物邪术行暗杀之事,手段卑劣,无所不用其极。”
“那玥儿觉得,幕后之人会是谁?”
“东宫!”楚玥美眸清幽明澈,谈话间更是风轻云淡,不起丝毫涟漪。
“是吗?”拓跋容微微一笑。
“太子和他背后的吕氏,已经将殿下看作了不可预知的隐患,不可控制的强敌,他们可不愿看到殿下羽翼渐丰,立稳脚跟;更不愿看到殿下与晋王抱团结盟,因此便急不可耐地痛下杀手。但晋王视殿下为臂肘、强盾,若能互为联盟,共同抗衡太子,势必会打破现有的不利局面,换得扭转乾坤,反败为胜的机遇。所以殿下消失了,太子依旧胜券在握,而晋王可就失去了一股做梦都想得到的力量。要知道以殿下在军中的威望,还有穆妃娘娘和整个神祭家族在皇帝陛下的心里,那可都是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
“没错老谋深算的晋王当然不会为了防我投靠太子,而痛下杀手。我一死,他等于是自掘坟墓,以他现在的实力,若不联合新的力量,那么被吃掉就是迟早的事了。再推理一下,若是晋王设的局,只需刺杀失败,死几个人,留下点隐密的但足以牵扯到太子的标记便可。这样一来我或许就会舍太子而去投向他。”拓跋容薄唇微勾,浅浅笑道,“可今夜却是个必死杀局,想那设局之人也没料到会有如此意外。”
走出龙吟泉,外面星光璀璨,月华如水。
但很快九霄峰下便传来了追铺、搜寻的大喊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