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驹很紧张,紧张地咬着指甲:“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你。我住你这里。”
白驹看着他,问道:“留在这干什么,看我怎么死?”
“呃……我……”
“放心吧,以我的经验,不会马上死的,也许还要几天,然后脑疾重新发作。所以,我还有充足的时间给自己料理后事。”
“小白……”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如果她来了,我也只想一个人面对她。等她……到时我会去找你,和你好好喝上一回,最后一回。”韩卢看着白驹,眼泪突然无法自控地刷地一下流了下来。他站起身,用手背狠狠擦拭了一把,大步向外走去。他不想在白驹面前哭得跟吊丧似的,所以步伐急得跟逃命似
的。
当他冲出门外时,丁狸早已闪得远远的,她和正眼泪汪汪的沙皮蹲在黑漆漆的墙角儿,眼睁睁地看着韩卢冲出了院子。
黑暗中,丁狸和沙皮互相望望,眼睛亮晶晶的。
“主人,我们……怎么办?”
丁狸沉默良久,轻轻地说:“回家!”她听到了她想听的了,即便她现在表现的像个拜金女,可韩卢还是愿意为她抛弃生命。她气忿于韩卢的自卑多疑不自信,那么要不要感动于韩卢对她的一往情深爱逾性命
?丁狸感觉心情有些混乱,她现在只想回家。
所有的人都走了,白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寒冷的冬夜里,他甚至没有想到去关门。
他坐在那里,过了许久,又抓起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在等婉兮来,虽然他不知道婉兮今夜会不会来?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小年、大年,狐婉兮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白驹就像丢了魂儿,一天天地煎熬等待中,仿佛行尸走肉一般,随着时间的
流逝,这种煎熬的等待,变成了恐慌。
她为什么不来?她为什么还不来?难道……她想躲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静静地等死?一念及此,白驹说不出自己是该悔还是该恨。如果婉兮在他身边,两个人至少可以度过最后一段温馨的时光吧?而现在,她认为他变心了,她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揣
着一颗被他戳的千疮百孔的心,静静地等死。快要元宵节了,过街天桥的夜市里很热闹。加班到很晚才下班、独自走在这人来人往中的白驹,看到路边那家黄焖鸡米饭的招牌,想到他头一次带狐婉兮出为吃东西的那
一天,突然就泪如雨下。天桥上熙熙攘攘,行人如织,许多人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男人遇到了什么伤心事,为什么哭得像个孩子。他站在那儿,泪水长流,模糊了眼睛,根本没有看到,人
群深处,一个穿着羽绒服,戴着绒线帽的女孩子也在远远地望着他,泪眼婆娑。
但是,她的唇角却在带着笑,笑得好甜好甜。那一晚,她也在。她比丁狸更早一刻也到了那里,她不是去取回碧玺珠的,如果白驹不在爱她,已经与白驹意志相通的碧玺神精兽会排斥她,想取也是取不回来的。她只
是不甘心,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变心那么快、为什么就那么的绝情。然后,她听到了她想知道的,她这才知道她所爱的男人没有辜负她,他……为了她,同样是可以付出性命的!而且,正如她默默的付出,他宁愿背负着不堪的骂名,她没有
爱错人,就在那一刻,她已堕入地狱的心,重新回到了天堂。这一刻,看到他突然伫立于人海之中泪流满面,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的泪也禁不住地流下来。生怕被白驹看到似的,她在注意到周围的人奇怪的目光时,急忙擦了擦
眼泪,翩然转身,消失在人潮之中。正哭得像个孩子,心恸的无以自拔的白驹,根本没有注意远处人群中那个娇小的身影,他的双眼,早已被泪水彻底地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