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季骄娆重拾旧谊,让叔贲华终于走出迷惘。她搬到了季骄娆旁边,两个少女一同听道修行,很快就形影不离。
一个风姿翩翩,如浊世佳公子,一个明丽耀人,窈窕绰约,凑在一起,简直就是对金童玉女。没几天龙门谷里就传开了“水木双姝“、”贯山双璧“的绰号,那些来自偏远地域的孤寒弟子们也都纷纷围到了她们身边。
叔贲华倒是清楚,她不过是个捎带的,真正让众人瞩目的还是季骄娆。换作另一个人,她心头还会有些嫉意。可跟始终男装的季骄娆走在一起时,心间荡漾的却是自得。那些弟子向季骄娆投去目光之余,偶尔也会注视她,而那些目光里,不分男女,都含着满满的妒嫉。
不只是弟子们,连龙门谷的传习长老,都对季骄娆另眼相看。
这一日某位长老开讲五行,元灵宗虽有五行五峰之分,却非泾渭分明。五行各系虽看相性,但相性并不绝对。按长老的说法,只有到了结丹境界,才会凝结灵根,固化某系相性,在此之前,元灵宗弟子五行都可以修,也都要修。
“宗门五行五峰是个虚词,其实只重水火金木。土系只有神道一条出路,非有机缘或特异资质不可修,你们身为龙门谷铁叶弟子,熟悉一下土系之道,接触下土系术法即可,不必在这方面下太大功夫。”
长老一裘白衫,青丝披洒,如玉瓷般的话语直落心间,让上百弟子听得目不转睛,心神沉醉。
这位道号“邀离”的长老,面上看只是个容貌绝美,气质雍容但又清冷的少女,跟凡人想象中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子毫无二致。但没人敢轻慢她,背后都不敢,她就是高真人唯一的亲传弟子……在季骄娆到来之前。
“你们来岱山之前,至少已是筑基通脉,在宗门或家族中跻然出众,被誉为天资禀赋。”
邀离长老淡然的说着,有些胆大的弟子在捕捉她的目光,看她落到弟子中最显眼那个到底有多少次,那个弟子本该是她的师妹。
“更有先天灵体之人,与五行之中的一行相性绝佳,法门道术,一触即通,修行神速。这自是优势,却又是劣势。”
邀离的目光再一次落到那个即便坐在后排,也无法忽略的弟子身上:“季骄娆,你向我出剑,记得以灵力施展,不必保留。”
季骄娆起身,拱手道:“是。”
话音刚落,身上灵气激荡,她骈指轻喝:“去!”
腰上竹剑拉出一道清光,无声激射而出,眼见要穿透台上盘坐的白衫仙子,却见仙子身前的案几上,黄铜镇纸跳了起来,撞中清光。
镇纸亮起微微白光,像是与一道幻影相撞,并无额外动静,径直落下。而那道清光却喀喇崩散,化作无数纤细竹枝,附着片片清影,瞬间展开大片竹林般的光影,煞是神奇。
弟子们并非凡人,一眼看出了玄奥。那镇纸不过是寻常铜器,邀离只是注入了一缕极为微弱的金系灵气,就将季骄娆全力施展的灵气飞剑震碎。
“大家明白了吧,方才我只是以炼气一层的境界,将灵气灌注到铜镇纸中,却完克同样是炼气一层的木系飞剑。五行相生相克,木被金克,结丹之前,不要执着于五行中的某一行,太过纯粹反倒不是好事。”
邀离教诲道:“骄娆,你也明白了吗?先天灵体固然是优势,却极易被针对。只有到了金丹大成,方能自气机上抵御这种相性克制。”
季骄娆一点也不为竹剑崩碎心痛,恭谨的道:“是,我明白了。”
待她坐下,叔贲华有些不忿的嘀咕:“怎么不找别人偏找你?我看是故意的。”
季骄娆笑道:“小声些,长老听得到。”
叔贲华吐吐舌头,再叹道:“我也只专修水系,照这么说,我也得多修行其他系的术法了?”
季骄娆悠悠的道:“那是当然……”
后面的话她没出口,本以为会学到什么,却是早就清楚的事情。仲杳筹备贯山剑宗的时候,就说出了同样的道理。
至于刚才那一剑,她也不觉得是被克制了。说是全力,她其实只出了一半力。真要全力的话,邀离长老终究是结丹境界,自不会出丑,但那方铜镇纸必然保不住。
而且还如仲杳说过的那样,她的跟脚来自青竹灵种,而那青竹灵种,可不是简单的五行之木,并不受五行相克的束缚。
少女又凛然自省:“不要骄傲啊,我来这里不是来自满的,而是学习的。”
台上邀离又投来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却没再点季骄娆。
龙门谷只是元灵宗弟子入门前所待的地方,就如鲤鱼跳龙门的典故,等半年后宗门比试,摘掉铁叶换上铜叶,才算是正式的元灵宗弟子。而能跳过龙门的鲤鱼们,最多时不超过三分之一,竞争异常激烈。落选者没有重试的机会,要么离开要么去五峰从仆役做起,
两个少女出双入对,过上了紧张却又恬然的修行生活。
不过没过几天,这种生活就被打破了。
又一日听完邀离的五行讲学,去饭堂的时候,路上遇到一群嘈杂喧闹的生面孔。
“是最后一批招入山门的弟子,他们地方最远,来得最迟。”
“一点不知礼数,龙门谷岂是市集!”
“还有人想动手呢,是哪个憨大?”
少女身边的弟子们纷纷嘀咕,还有人要挺身而出,在两位丽人前挣点脸面。
季骄娆和叔贲华却是神色怪异,一个苦笑一个憋笑。
那个嗓音,那裘火红,还有那根呆毛,她们可是熟悉得很。
“本人的朱焰剑千年传承,可以修到焚天灭地的境界!你们这等区区剑招,还好意思叫朱雀剑!”
嗓音高亢,口气狂妄,让众人只觉可笑。
“本少爷胸怀宽广,仁德无双。快改掉你们的剑招名字,跪下求饶,便不与你们计较!”
“否则……”
那高大的红衣少年抱着胳膊,额上挺立的一搓呆毛如焰火般招展,发出了灼热得令观者流汗的宣告:“勿谓言之不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