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微月起身,拂去裙上尘泥,看见仍然专心拼图的夜昙,她轻声说:“有琴说,地脉紫芝他会妥善保管。”
夜昙心中一跳,握住棋子的手微微一顿。就是这么小小的破绽,步微月心里就肯定了九分。她说:“是不是很奇怪,如此机密的事,他为什么会告诉我?”
夜昙抬起头,步微月直视她的眼睛,说:“如今你和青葵已经是四界大敌,天地之间,再无人能够容纳你们姐妹。天帝陛下,当然也会另外考虑天妃的人选。”
夜昙继续拼图,说:“怎么,天帝考虑聘你为天妃了?”
步微月不答反问:“如今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吗?”
她挑衅般盯着夜昙,夜昙却缓缓解开自己的领口。步微月微怔,问:“你干什么?”话刚问完,她就看见夜昙雪白修长的脖子上……草莓一般的印记。
“你……”步微月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顿时,她整个人暴怒,“不知羞耻的贱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昙炫耀似的摸了摸那处深红的印记,问:“本公主的意思,这还不明显吗?”
步微月说:“这……这不可能。绝不可能!定是你和哪个男人……”
她口不择言,夜昙却只是耸了耸肩:“你若不信,为何不去问他?我相信以他的为人,总不至于敢做不敢当。”
步微月缓缓后退,血液僵冷,她喃喃道:“不可能。”
记忆中的人,衣带当风、温雅如月。他踏过水仙花田,一步一步,高洁无邪。可如今,夜昙颈间的印记将她的回忆寸寸割裂。夜昙可是不介意伤口撒盐的,她说:“天界神后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神职。我才是他的爱人,天界聘谁当天妃,都无所谓。”
步微月神情癫狂,几乎歇斯底里般怒吼:“你骗我!”
夜昙说:“不承认失败,就能假装没有失败吗?”
步微月转身,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瀑布溅湿了她的裙角,她被绊了一下,差点滑倒。夜昙就坐在崖边,手握着棋子,甚至没有起身。
一直等到步微月消失,她脸上的笑意终于也渐渐散尽。
——步微月怎么会知道紫脉紫芝在少典有琴手上?!
天界神族真的定下她为天妃,所以这等机要之事也不再隐瞒她吗?
一想到那个人,最终也会一身喜服、三媒六聘地去娶另一个女人,她右手微抬,摁住了胸口。
果然,再怎么冷静,也还是会心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