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敬摇头:“我不出城,与其出去担惊受怕,倒不如与你们一起,我又不是别的文弱书生,也在御拳馆内习过枪棒武艺的!”
蒋老汉无奈地道:“习过武又能如何,你难道还能……”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动,脸色勐然剧变:“不好!御拳馆的周总教头恐怕有难!”
蒋敬神情也变了:“不会吧,御拳馆的匾额,可都是神宗皇帝亲留,官差也敢上门?”
蒋老汉道:“平日里确实不会,但也正因为平日里他们拿御拳馆无可奈何,如今郡王遇害,这种发难的好机会,那些刮地三尺的差吏会放过?不行,周总教头对我们都有照顾,我要去看看!”
蒋敬沉声道:“同去!”
蒋老汉这次没有半分劝说,反倒是重重点头。
江湖中人,可以让家人规避风险,但为了外人要赴汤蹈火,方才不负一个义字。
安排了手下去据点等候,蒋老汉略作打扮,真的扮成一个老者,和在江湖中本来就没什么名气的蒋胜一起,往城北厢而去。
御拳馆的名声在三十年前是为巅峰,当时遍请各路名家作为教头,更有少林武师谭正芳那般的宗师级人物,作为总教头。
这少林寺虽然名声远不如大相国寺,但在前唐有十三棍僧助秦王,乃是佛门里面最能打的流派,许多官宦子弟也都趋之若鹜,入内拜师学艺。
等到谭正芳卸下总教头一职,他的传人周侗坐镇,教徒能力更强,因材施教,不少江湖子都慕名而来,希望能成为周总教头的入室弟子。
所以若说汴京江湖人汇聚最多,也是最大的出头鸟,毫无疑问是周侗所在的御拳馆。
蒋老汉一向不吝以恶意揣测那些敲骨吸髓的官吏,还频频料中,很遗憾的是,这次也不例外。
兄弟俩借了两匹马,一路快马加鞭,来到御拳馆,远远见得那巨大的宅院,高高的院墙也挡不住里面传来的练武声响,而外面已经围了不少官差,只是看着匾额,没有正式叫门。
那高大门头上,悬挂一块黑漆匾额,上书“御拳馆”三字,旁边的落款正是神宗皇帝御赐,所以这处拳馆才敢称“御”。
蒋敬松了口气:“看来官差还是忌惮的,怪不得里面正常练武,并未受打扰。”
蒋老汉细细观察,却皱起眉头:“恐怕不是忌惮,而是在等人……这群官差要么不来,既然来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话音刚落,远处十几匹快马就行至,位于正中的是一位绯袍官员,前呼后拥,官威派头十足。
蒋敬见了却是轻咦一声:“是那开封府衙的韩判官?”
蒋老汉脸色沉下:“此人行事不择手段,极为贪婪,大相国寺的商贩最害怕见到他……咦,你是如何认得他的?”
蒋敬解释道:“我在岁安医馆里见过他求医问诊,安医师诊断后说只是寒气淤积,他偏说自己浑身不适,安医师无奈开了好多药,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蒋老汉冷声道:“这是亏心事干多了,这韩判官每次来大相国寺还都拜佛上香呢!”
正说着,韩判官甚至没进入御拳馆,就与外面的人起了冲突。
那是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少年,还未及冠,已是长得身高九尺,五官大气,顾盼之间,目光如电,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英武迫人的锐气。
少年一出现,蒋氏兄弟的目光就下意识被吸引了过去,蒋老汉由衷赞道:“也不知哪家养的这般麒麟儿,真是好威风!”
但那位少年也被官差围住,质问起来,隐约传来争执的声音:“我乃大名府人士……拜师学艺……为何拦我……”
而韩判官打量少年的穿戴,又看了看身后几名仆从的衣着,认定出自富庶之家,立刻挥手:“外府之人,行迹可疑,很可能与郡王遇害一桉有关,给本官拿下!”
少年变色,握住了棍棒,所幸就在这时,眼见着馆外起了争执,一群人大踏步走出,为首的正是一位威风凛凛的白发老者,略加交谈后,将趾高气昂的韩判官和大名府的少年都迎了进去。
眼见众人入了御拳馆,蒋敬不安地问道:“大哥,周总教头恐怕会吃亏,我们现在能帮上忙么?”
蒋老汉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想着能搬到哪路救兵,可以让那位贪官迎难而退时,马蹄声再度传来。
兄弟俩看了过去,见到来者时,顿时如蒙大赦,喜不自禁:
“他们来了!江湖好汉的救星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