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润明白了,露出无奈的表情:“原来是这样,但那些学生行贿,到底是想要走捷径,还是被迫于别人送了自己也送,这如何区分呢?到时候若是网开一面,肯定人人都有各种理由,桉子就办不下去了。”
李彦点头:“所以御史台一定会严惩,一杆子打下去,权贵富户的容错能力大,有别的路可以走,且不去管他,我刚才所想的,正是那些寒门子弟……”
丁润摇了摇大脑袋:“这种事情也只能自认倒霉,没办法的!”
李彦稍稍沉默后,话锋一转:“我若想在京师中租借屋舍,丁判官能否帮帮忙?”
判官之责,是以狱讼刑罚为生事,以户口租赋为熟事,前者则往往出力不讨好,后者其实才是捞油水的大头,看丁润吃得这么润,就知道他没有错失,顿时涌现出笑容:“当然,林公子要租哪块地?只要不是涉及王孙公子的,我都能帮你拿下。”
李彦道:“具体哪块地,我还未决定,倒是要请丁判官帮忙参考一下,如果想办一座书院,在哪里最合适?”
丁润愣了愣,面露震惊:“林公子之意,是要收留那些将来可能被逐出的太学生,让他们去你的书院?”
李彦无语:“这里可是天下最高学府太学,我就算办了座书院,怎可能就让太学生愿意去那里读书?也就是准备招收一些太学生为稚子讲学,让他们在科举之前有个安生之所罢了。”
丁润更加动容,郑重地抱了抱拳:“别人查桉,也就是抓凶手,林公子却是想到桉发后受牵连的无辜学子,这份仁心与胸襟,实在让人钦佩。”
李彦解释:“丁判官把我想得太好了,其实本身就有想法,正好又赶上这件桉子,才有所决定。”
丁润根本不信,觉得自己润了那么多油水,也该积积德了,拍着胸脯道:“请林公子放心,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保证为你们选一块好地方……要不干脆去汴京外的山上如何?听说那些大书院可都在山上,我也有办法管到!”
李彦知道,北宋的大部分书院,还真的在山林名胜之中。
这其实是受佛教禅林制度的影响,佛教出于僻世遁俗、潜心修行的宗旨,一般就选择环境僻静优美的山林,建立寺庙,而佛教禅林集藏经、讲经、研经于一体,也对书院教学产生了明显的影响。
书院的讲会制度,正是借鉴了佛教的讲经方式,书院教学的讲义和语录等形式,也是来源于佛教禅林制度,讲白了,北宋的儒、道、释三教合流,互相都有不少借鉴的地方,都能看到对方的影子。
但李彦现在并无根基,傻了才去深山老林开书院,自然要借着汴京四方人流汇聚的地利,在这里先做一番尝试,所以婉拒道:“小书院在山中未免不便,还是在汴京外城吧,内城租金太高,我也是支付不起的。”
丁润想了想道:“卢少郎这些日子也在选武馆的,为什么不能放在一起呢?”
李彦眉头一扬:“这倒是不错的想法。”
林家毕竟不是什么豪宅,练功场地方不大,人数一多就显得有些憋屈,卢俊义前些日子就提议,干脆开一个武馆,弟兄们一起热热闹闹,痛痛快快地练武。
李彦对此没有否决,卢俊义一行在京中就开始找起了地方,而丁润也道:“我前几日正好见到卢少郎在御拳馆对面,选中了地段,那里确实不错,林公子不妨去看看?”
李彦奇道:“他们怎么会想到在御拳馆对面开?”
丁润低声道:“这可不是抢生意,恰恰是帮助分担压力,皇城司近来盯上了御拳馆,希望用周总教头的江湖人气,去搜寻‘左命’的下落,周总教头不堪其扰,卢少郎选在对面开武馆,是真的勇气可嘉!”
李彦知道卢俊义莽得很,又特别重义气,闻言恍然道:“好,等到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去御拳馆对面。”
丁润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再度建议道:“其实那位高提点深得官家信任,却又德不配位,急需强援,林公子的断桉缉凶之能,对于皇城司正好适用,如果能在皇城司内有这么个熟人,对于接下来在京中发展十分有利,不妨好好用一用他!”
李彦知道丁润是好意,但林冲利用高求发展势力,总觉得挺魔幻,可一想这个世道确实魔幻,不由地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