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虬髯大汉猛地扑到了屋下,然后嘭的一声激起漫天的烟尘,如同一块硕大的砲石,狠狠飞了上去,双掌如刀,劈砍过来。
李彦立于高翘的檐角上,左手负于背后,右手持链子刀,应付着对方的攻势,眼神里带着些期待:“让我见识一下你们明尊教的绝学!”
“那你瞧好了!”
相比起他的轻描淡写,虬髯大汉战意狂飙,杀气勃发,以掌代刀,疯狂攻击,每一掌劈出,都带着激烈的破空之声,那种金铁的震荡感,好似他的身躯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
在这种恐怖的身体下,那招式自是一往无前,一刀重过一刀,一刀快过一刀,一股惨烈勇绝的杀气,翻翻滚滚,向外扩散,所踏足的脚下,更是瓦片横飞,气势激烈到了极致。
但除了刘延庆的家里遭了无妄之灾外,虬髯男子越打心越沉。
因为自己的招式无论如何变幻,却根本攻不进对方的刀势中,就似一支来去如风的骑兵,看起来纵横驰骋,却对铜墙铁壁的堡垒束手无策。
而对方显然不是被逼得只能防守,而是故意采取守势,一开始还挺有兴趣,放手让自己出招,但很快就变得意兴阑珊起来,眼神也明显露出不耐。
那种感觉,就像是师父看到没有进境的徒弟,亦或是本以为能势均力敌,却对上虚有其表的敌人时,极其伤人!
“‘佐命’,你猖狂什么,看好了!”
虬髯大汉感到了深深的羞辱,猛然变招,看似赤手空拳的双手上,戴着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此时探出十根粗大的手指,撄其锋芒,向着刀身钳制过去。
由大开大合的招式,变成小巧轻灵的擒拿,不仅有天生神力,还能将力道练得刚柔并济,顺心所欲,这是虬髯男子能够位列主教的资本。
“气血武道能修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当世一流的人物,只可惜和那个和尚一样,力道的细微变化太过匮乏。”
“看来也就是这样了,本来还以为能见到配套武道的法术神通呢!”
可李彦却觉得异常失望。
这种刚柔并济的手段,是他十四岁时在凉州修炼百胜劲前,就掌握了的。
现在对方秀出来,版本是不是太早了?
既如此。
不再留手。
“唔!”
当刀势一变,虬髯大汉立刻变色。
因为他看似钳制住了链子刀,却骇然发现,随之而来的,不仅是刀身本身的锋芒,还有一股犹如泰山压顶,天柱倒塌的可怕压力。
那是真劲流转于链子刀中,为其附着的磅礴大势,疯狂压下。
虬髯大汉却知道不能避,也避不得,施展出全身的力道迎了上去。
“呲呲呲——”
金铁震荡的刺耳嗡鸣声响起,虬髯大汉面目狰狞,骨骼都咯吱作响,似乎身体随时会炸裂开来。
一股汹涌澎湃的气血,从他的每个毛孔透出,为其提供了越来越恐怖的力道,双手钳住刀身,双脚撑在檐上,要与其展开一场热血的角力,狂吼道:“来啊!我们分个高下!”
“你不够资格。”
李彦的回答是手中千变万化的力道,在双方针尖对麦芒,对抗到达最为激烈的程度时,突然撤刀。
千钧之力瞬间消失,不仅将链子刀毫无阻碍地收了回去,李彦宽袍一振,如同一缕青烟落了下去,一股细致入微的真劲,还循着虬髯大汉的力道,向上一抬。
于是乎,与他擦身而过的,是在一重一轻极端反差下,整个人好似裂开的虬髯大汉。
这种感觉就像天塌下来了,正鼓起浑身勇气奋起一搏,想要做顶天立地的英雄时,却发现落下来的只是一股空气。
一击落空还是小事,关键是在对方真劲的引导下,虬髯大汉的背脊节节崩响,承受了双倍的力道,他的甲胄本是一等一的宝甲,可以承受激烈的外界打击,却无法抵挡自己错使的力量,顿时一口鲜血狂喷出来。
“不好!”
他深知不妙,瓦片翻飞,整个人想要砸进屋舍内,进行躲避,却不料一只白皙的手掌已经探了过来,狠狠轰在头顶。
嘭——
“这‘佐命’真有如此可怕?”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并不漫长,另一边眼见同伴突然冲了出去,黑袍人一惊,知道感到遇上前所未有的大敌,双手抬起,条条锁链探出,更带着粘稠浓郁的鬼气,蔓延向后院:“魂魄化雾,散如飞絮……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命销灵断,俱封此阵!”
公孙昭和丁润立知不妙,瞬间扑了出去:“阻止她布置法阵!”
嗖!嗖!嗖——
可他们首先遭遇的,是神臂弓弩箭的射击。
虽然数量不多,但片刻的耽搁,已经足够让黑袍人脚下席卷出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时间鬼气笼罩出半个院子,营造出一种遮天蔽日之感。
可不待黑袍人安下心来,先是一道身影重重落在身前的地面上,嘭的一声激起尘土飞扬,鲜血似不要命般地喷出,紧接着而来的,还有一股无与伦比的刺痛感。
黑袍人猛然抬起头,就见“佐命”一掌将虬髯大汉轰在地上,然后一刀落下。
其内蕴含的恐怖威势,就似是面对泰山压顶的凡人,只能绝望地等待化为齑粉飞灰,一瞬之间,皮肤仿佛被万千利刃攥刺而过。
这一刀,斩的是肉身,伤的是心灵,更为可怕的是,四目相对,那冰冷的面具仿佛已是近在咫尺:
“今夜,你们俩若能在我手中逃得性命,我倒要高看明尊教一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