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道:“根据目前的接触看来,此人极为贪婪,恐怕看上了我商会的基业。”
叶季长眉宇间露出杀意:“呵,盯上我们的人多了,轮得到这个市井子么?骤得高位,忘乎所以,等此事的风头过了,我定要这高求死无葬身之地!”
钱老脸色变了:“会首难道要出动净法司?”
官妓桉的暴露,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叶季长下定决心:“此次五大商会落井下石,以前的手下败将也想着墙倒众人推,全因逆子被拿入皇城司内,令我们处处被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养了净法司十年,难道还要一直藏着?”
钱老担忧地道:“我们现在虽然名声受损,但终究还能支持,净法司一出,若被皇城司拿下,就是铁证如山,不容抵赖,还望会首三思啊!”
“我不信皇城司衰败已久,在短短时间内就能被高求折腾得起死回生!”
叶季长既然决定,就不再动摇,摆了摆手,缓缓闭上眼睛:“我们已经苟延残喘得太久,这一次没有退路,也不该有退路!去吧!”
钱老垂首领命:“是!”
他退了下去,但还未离开后院,迎面就见一位华服娘子走来,赶忙行礼道:“夫人!”
来者体态丰盈,气质高雅,如今虽然免不了年老色衰,但也能看出年轻时是出众的美人,语气轻柔地道:“钱老辛劳,沇之在牢内如何了?”
钱老想到少东家之前匆匆叫他过去,那焦虑不安的模样,怎样也称不上一个好字,只能安慰道:“回夫人的话,少东家在牢内结识了几位友人,相谈甚欢,有所慰藉。”
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他从小性格就别扭,此番落难,恐怕更是难以冷静,送进牢内的饭菜,一直是你安排的,我准备亲手给他做些爱吃的,接下来就由我的婢女去送吧?”
这本是普通母亲关怀孩子的正常举动,但钱老听了,脸色却是遏制不住地变了,语气中带着几分凄然:“夫人!少东家他……少东家……”
夫人看了看钱老:“难怪你多想,沇之是你带着长大的,我也不瞒你,我准备让他假死脱身,否则夫郎他怕是要强行劫狱,那就闹大了!”
钱老闻言表情放松下来,垂首道:“夫人圣明!”
只是在退下之后,他的神情依旧变得不安起来,因为根据他了解,这位夫人是能做得出来那等事情的。
钱老料得没错,目送着他的离去,夫人的表情变得澹漠起来,让贴身婢女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食盒:“务必要见到少东家吃下,他如今既为智慧主教,就该承担起侍奉明王之责,即便是我子,也绝不容许因身份暴露,而泄漏我教的大计!”
……
“干!”
皇城司大牢内,三只酒碗又碰在了一起。
少东家、张清、徐宁仰首将酒水喝下,这次却不是畅饮,而是透出一股做大事之前的坚决。
“越狱是直接挑战朝廷威严的行为,肯定不会被容许的,但皇城司本来就被士大夫所敌视,更让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的权力受到分割,如果这个地方发生了越狱,高求敢让官家知道,他连自己地盘的犯人都管不住么?”
“而我等身陷令圄,并不是真的有罪,乃是高求贪心作祟,藐视律法,想要借机索取钱财,这件事他更加不敢闹大!”
“所以此番越狱之后,我们立刻去曾相公家中拜访,再指认高求,事后不仅无罪,反倒有功,两位大可放心!”
张清和徐宁隐秘地对视一眼,重重点头:“我们听少东家的!”
少东家看了看张清和徐宁,总觉得两人的态度隐隐有所变化,但想了想,面对越狱这种事情,若是神情坦然,反倒是奇怪。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已经确定了两人肯定是被冤枉的,那种愤慨之情绝对伪装不得,现在再说动一起越狱,出去后就是朝廷重犯,足以和公孙昭贴在同一块告示栏的,结果自然是被逼上明尊教。
到那时,就是真正的好兄弟,可以尽情的玩耍了!
想到这里,少东家豪气地将酒碗狠狠砸下,砰的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就在今晚,脱出牢笼,天高海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