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一道身影如勐虎扑山般到了面前,一脚狠狠地踢在马上。
吴用胯下的马儿尖嘶一声,完全受不住着这一击之力,狠狠向着一侧摔倒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吴用抛开铜链,往旁边一扑一滚,虽然灰头土脸,满身狼狈,但总算避免了重伤。
可惜依旧避不过大汉接下来的一脚,直接踹得跌进水中。
在落水的一刹那,他看到朱仝的朝阳刀朝着那赤膊大汉斩去,心头稍稍一定,然后胸口的剧痛感袭来,又咕都咕都喝了几大口水。
这一刻,吴用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幸好这汉子刚刚也是用水擦拭身子的,万一直接在溪边解手,那他就惨了。
不过等到吴用狗刨着游到岸边时,就见那个汉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朱仝一人,守在他面前,伸出手掌。
吴用被拉上岸,发现朱仝的手有了轻微的颤抖,不禁忌惮更甚。
而朱仝也直言不讳:“此人武艺极为高强,我不是他的对手,幸好此人没有杀心,只是夺了马匹,往东溪村去了!”
吴用沉声道:“这汉子就是丁润!”
朱仝变色:“怪不得!他怎会在此处?莫不是知道了县内所为,才跟了过来?”
吴用摇头:“应该是适逢其会,此人的出现会将局势引入不可测的地步,我们得赶紧了!”
朱仝依旧是全无二话:“走!”
即便有了这份坚定的意志,但一匹马重伤,另一匹马被丁润骑走,单靠双腿跑的,也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两人才抵达东溪村。
而远远的,就听到厮杀声响成一片,正是从村中最大的庄园里面遥遥传出。
“官兵杀人放火!官兵杀人放火啊!”
“汤都头被贼人害了!汤都头被贼人害了!”
无论是哪个消息,都令朱仝脸色大变,同时让吴用的一颗心深深沉下。
局势失控了!
“你去寻雷巡捕,我去寻晁保正,在后院口会和!快!”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与朱仝分头行动,左右冲了进去。
吴用选择是厮杀声最少的方向,但闪了进去后,所见依旧触目惊心,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门客,白日那些斜着眼睛看他的门客,就这般身上中箭,趴伏在地上,成了冰冷的尸体。
关键是,除了这些死去的门客外,零零散散的还有衙门捕快的尸体,多是被刀噼斧砍致死,血肉模湖,极为凄惨。
吴用深吸一口气,步伐极快,往正堂而去。
晁盖亲长已经去世,又无妻妾儿女,往日里内宅只有他一人,甚至与亲密的江湖好汉同吃同住,培养感情,其实是很有好处的,在遭官府查抄时,脱身也快……
一路想着,吴用到了正堂附近,立刻发现晁盖正在其中坚守。
他观察片刻,就发现官兵阵形散乱,全无章法,若不是晁盖这边只是一味防守,怕是早就将这群官兵杀光。
吴用趁此机会,从后方绕了过去,成功与晁盖会和:“晁兄,到底发生了何事?”
晁盖整个人是懵的:“我也不知,那县内的汤都头突然带人上门,说是我窝藏了重犯丁润,我百般解释他就是不信,正要将我押走,自称丁润的汉子突然现身,冲到汤都头身边,一刀将其脑袋砍了下来,然后我们两边就厮杀起来了!”
大致说完前因后果,晁盖看着自己白日里还热热闹闹的庄园,变成了尸横遍地的模样:“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吴用张了张嘴,心中十分歉然,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道:“晁兄,现在不是追究缘由之际,朝廷无道,污吏横行,发生了这种事情后,更是不会放过你,你要考虑自身去处了!”
晁盖突逢变故,也没了主意,看向这位发小:“学究之意,该当如何?”
吴用沉声道:“去河北!”
晁盖闻言长叹一口气:“现在想来,我若是早早答应你,也就没有这般事情,我愧对那些兄弟啊,他们来投我,却将性命送在了此处!”
吴用收敛情绪,也改变了称呼:“晁大哥,快快随小弟走吧,不可再耽搁了!”
晁盖深吸一口气,当断则断,召集人手。
而当众人来到后院,却见朱仝拉着失魂落魄的雷横过来,到了近前低声解释道:“那丁润出其不意,斩了汤都头,雷横回去怕是难以向县令交代了……”
“既然郓城县待不下去了,那雷巡捕正好与我们同行如何?”
吴用顺理成章地提出,雷横浑身剧颤,突然尖叫:“不行,我不能就这般走了,我要将母亲接出来!”
吴用想到此时回县城的风险,面色微变,晁盖却断然道:“兄弟放心,我们一定接你家人出来!”
雷横看着这位由于自己一念之差,被弄得家破人亡的保正,不禁露出浓浓的愧意,重重拜下:“多谢保正!
”
晁盖立刻将他扶起:“突逢大难,为兄弟的,就不必作此小女儿姿态!既然还要回县城,那我们不能直接离去,放……放一把火吧!”
说罢,他亲自点燃火把,手颤了颤,还是丢了出去。
不多时,一支队伍在火光下远去,远远来到山坡之上,为首的晁盖下意识地转身,深深凝视了一眼那燃起大火的庄园,再决然回头:“走!去河北,我‘托塔天王’晁盖,要干一番大事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