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态平稳,不急不躁:“我要去拜访一下李公,高提举可愿同行?”
高求才不想去拜会什么李清臣:“未入城时,我就已经打听清楚岁安书院的下落,何不先去见林公子,从他那里定能对河北局势有一个深入的了解。”
蔡京目光微动:“倒也可以。”
在士林眼中,他已经是与高求沆瀣一气的奸佞,按照礼数拜访李清臣,确实不会有多少收获,倒不如干脆节省些时间,去见一见那位高求推崇备至的林二郎。
两人雷厉风行,立刻出了府衙,往城北而去。
此时消息已经传开,民间的气氛变得不同,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弥漫着一种恐慌而又无措的情绪。
不少店铺也闭门歇业,就连原本热闹的樊楼,生意都冷清了下来,不过到了岁安书院面前,伴随着琅琅书声,气氛好像又变得安宁祥和起来。
很快时迁迎出,见了高求大为兴奋:“高提举来了!”
高求对于书院上下早已熟的不能再熟,在京师时一天跑八趟,现在又重新回到那份感觉,笑容满面:“我又来拜会林公子了!”
时迁道:“兄长近日都在沧州……”
蔡京闻言眉头微扬。
沧州可是边境,如今抗辽的第一线,昔年宋辽大战之前,辽人往往就会先派遣铁骑,来到大宋边境州县烧杀抢掠,以作试探,这位林二郎敢在此时停留在沧州,单就这份勇气就不负盛名。
而时迁显然还有许多话说,只是看了眼蔡京有些顾虑,高求赶忙解释道:“这位是蔡京蔡元长,新任大名府知府,亦是我的好友,此来河北,专为抵御贼寇,保家卫国!”
时迁闻言一喜:“那太好了,两位快请!请!”
进了书院,蔡京步伐放缓,聆听讲室内传出的读书声,从“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一直听到“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他在京城时,已经专门去听过《三字经》,此时对比,发现又有变化,显然是在不断改进中,怪不得士林中默默无闻,原来人家确实没有对外发表的意思。
这更让蔡京觉得郑重,多少文人有了些成就,就迫不及待地传扬,博取声名,这位却能蒙学以正,潜心修学,别说是年轻的后辈,即便是他都很难耐住寂寞。
“如此人杰,有朝一日,必将一飞冲天,这岁安书院也将名传大江南北!”
心中默默做出这样的判断,蔡京更觉得此次不能亲眼见一见这位林二郎,实在有些可惜。
作为新任的大名府知府,沧州他是绝对不能去的,那不是勇敢,而是愚蠢的以身犯险,他目前所要考虑的,是整个河北的局势。
不过或许是时运相济,三人刚刚坐下,时迁就收到消息,振奋地道:“高提举和蔡知府来的正好,兄长回来了,正去拜访相州韩氏!”
……
相州安阳县。
李彦骑着狮子骢,来到了韩家府邸之前,看着这广厦千万的地方豪族。
沧州乡兵团的训练,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他留下卢俊义、花荣、徐宁、张清,各自操练兵种,段景住负责探听辽人情报,柴进则随着他一起来此,解决军械粮食的补给问题。
原本的保丁是盘踞在各自的村落里面,吃着自家的粮食,武器军械也是合力打造出来的,固然良莠不齐,一眼看上去就是杂牌的农兵,但后勤方面没有什么烦恼。
现在他要将各乡的力量抽调整合起来,哪怕一时间不可能形成数万大军,但三四千人还是有的,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要解决,这就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
柴家庄表示能全权供应,但他们庄上粮食很多,却没有武器,何况李彦的目标也不仅仅是沧州一地,他希望将面临着辽军铁骑威胁的村落都聚集起来,尽可能地拧成一股绳,这就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持。
所以他找上了相州韩氏,这个家族不仅在河北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麾下更有着准备冲击六大商会位置的安阳行会。
“那安阳行会的韩密孙,是个锱铢必较之辈,想让他开口捐助乡兵团,怕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兄长亲自出面,定能马到成功!”
柴进跟在李彦身后,看着这位挺拔的背影,眼中涌动着自信。
有些人生来,就是能人所不能,他跟这位接触之后,越来越感受到这点。
而就在这时,李彦的头却转动,看向远处的大道。
片刻后,有马蹄声传来,一群人风尘仆仆地赶到。
为首的高求伸出手臂,欢喜地摇动着,李彦也遥遥颔首,露出笑容。
重聚河北,再创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