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正除了武力,还要在村中有威望,能服众,保丁就是纯粹的民兵了,以这位的武艺,实在不得志。
但仔细想想,如果原着里的卢俊义没有出众的相貌和家世,混得怕也是和史文恭差不多,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卖于地方豪强,得一个教头之位。
史文恭的胃口很好,大口吃着羊羹,满满的一大盆,对于贵人来说大早上的吃这个未免太腻,他却觉得正好,因为乡民都是一日两餐的,吃下去要顶一天饿,而他要打熬气力,习练武术,更是极容易饿的,能有柴家庄提供的早餐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正埋头吃着呢,就听到一道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相信诸位都听过澶渊之盟,也知道因为这个盟约,宋辽两国之间,百年没有开战了。”
“而百年之前,辽国的太后和皇帝,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南下,进入河北境内。”
“他们第一个战略目标是定州,结果忌惮于驻扎其中的十万宋军,很快调转目标,攻向瀛州,瀛州就在沧州的西边。”
“为了攻下瀛州城,辽国的太后和皇帝亲自擂鼓,鼓舞全军士气,主力更是集中于城下,日夜不停的攻打,还兵分多路,散在城外阻截援军。”
“然而这样的攻势,在激战了十多天后,依旧未能下城,辽军只能灰熘熘地撤走。”
“连连受挫后,辽军有意避开河北重镇,即使攻打洺州、攻打大名府,也都没有成效,只能一路南下,抵达澶渊,展开决战。”
“后来发生什么,想必大家也都清楚了。”
乡兵们有的听着,有的目露茫然,有的对付碗里的食物,但基本没什么回应。
别说保丁了,就算是保正,都是基本没有文化的,与辽国签订的盟约,他们知道,百年的和平,他们也知道,但百年前两国开战的细节,他们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
那个时候宋军守城多么勇勐,让辽人二十万大军一路南下,没有拿下任何军事重镇,与乡人何干?
说得直接些,他们根本不关心大宋与大辽如何如何,甚至不关心大名府和瀛州,他们只关心自己的乡里,只关心自己的亲人和田里的粮食。
但接下来,那道声音所说的话,终于令乡兵勃然变色:“从整体的大局上,辽人倾尽全国之力发动的攻势,其实没得到什么收获,但他们对于河北境内的伤害,却是可怕的。”
“辽军一路南下,长驱直入,粮草从哪里来?人吃马嚼,二十万大军啊,算上为士兵配备的家丁,实际人数肯定更多。”
“辽人是在河北就地劫掠,屠杀无数,才供养了全军,持续了整场大战!”
这一刻,不少人停下了口中的咀嚼,就连史文恭的头都抬了起来。
他们还真的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么一个问题,直到此时才意识到,澶渊之盟签订的背后,是河北百姓的血海深仇,被轻松地抛到脑后。
如果说这是战争中不可避免的事情,接下来的话就更加寒心了:
“澶渊之盟后,两国息兵,礼尚往来,互使共达三百多次,辽朝边地发生饥荒,大宋会派人在边境赈济,当年真宗崩逝的消息传出,辽圣宗也‘集蕃汉大臣举哀,后妃以下皆为沾涕’。”
后半句话大部分人都没听懂,但前半句已经让乡兵的呼吸粗重起来。
百年和平……呵,好一个百年和平!
和平的是汴京,和平的是南方,而不是与辽人接壤的北方!
辽国饥荒,官家大度,接济辽人,那大宋的百姓被辽人杀害时,他们又在何处?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确实不可挽回,但这份血海深仇,不可忘却,我相信你们也不会忘记!”
“因为辽国又宣战了!”
“百年是一段很长的岁月,长到百年前西贼都没有立国,长到一家人已经成长了六七代,但百年并不会改变辽人的习惯,他们此番入侵,依旧不会自带粮草,然后会利用骑兵的速度分散,在各个村落搜刮肆虐,以供大军所用……”
“而以单个村落的力量,绝对挡不住……”
有人砰的一下放下手中的碗,高声吼了起来:“将军不用说了,我们明白,杀辽狗!聚在一起杀辽狗!
”
一声吼叫,接下来是此起彼伏的声音,史文恭随之一起起身,吼得格外大声:“聚在一起杀辽狗!
”
对比自己昨天干巴巴的说辞,柴进只觉得敬佩不已:“这才是真正的动员啊!”
迎着众人目光的齐齐聚集,李彦站起身来,环视过去:“我是林冲,我并无任何官职在身,但如你们所见的辽兵尸体,是柴大官人和我的兄弟所杀,这些辽人绝非不可战胜!”
“我不是将军,但愿意当你们的教头,让辽人知道,想要侵占我们的粮食,必将付出血的代价!”
“保护我们的家乡,改变我们的人生!”
……
“保护家乡!保护家乡!”
话音落下,欢声雷动。
不知是否是错觉,史文恭感到这位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顿时握紧拳头。
他父母早亡,武艺在村中固然素有威名,却早就不甘心于只局限在一个小小的村落,不得施展本领!
现在危险来了,际遇也来了!
这个改变人生的机会,我要把握住!
他虎吼一声,带头高喊:“林教头!你是我们的救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