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二十几里,天已大亮。苏儿掀开车厢上小窗,向前打量,看看前边大路西边有座破庙,即张口喊道:“师兄。”金寓北勒马停步,回头看着苏儿,苏儿道:“师兄,你与大哥拿了这堆军官衣服去那庙里换上,沿路省些麻烦。”
金寓北回马到车旁,接了衣服,与义兄打马到庙前,进庙换装。
不一刻,两位“参将”从庙里出来。这时,安宁早就在扳着车窗向这边打量。等阿玛与叔叔驱马到得车前,安宁猛然间笑得从车窗上滑了下去。
苏儿见安宁笑得捂着肚子连坐都坐不起来,知道不是仅仅因为两人换了装的缘故,掀开车窗上帷幔向两人瞧去,一瞧之下,竟也是笑得花枝乱颤,止不住了。此时安宁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苏儿边笑边指指车窗外,向异儿招招手,意示让异儿也瞧一瞧。
异儿靠到车窗旁掀帷幔向外一看,饶是异儿历来娴静端庄,虽以手掩口极力强忍,仍是“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
原来,两位军官之中,虽有一位高大之人,可与三贝勒那魁伟高大身材比起来,仍算是小巫见大巫。故而三贝勒虽穿了那高大军官的军装披挂,仍如大人穿上了小孩儿的衣裳。
看他那衣袖袖口几乎拉到了臂弯处,前臂上又露出了自己的袍袖,军裤的裤脚被扯到了靴筒之上,露出一截自己的马裤。那披挂铁甲,看着在前胸背后不过只挂着一小片,两个腋下露出好大片衣袍。故而两个腋下又分别用绳连了几处。想是穿上后就看着不严谨,是两人在庙里琢磨着让金寓北找绳子来连起来的。
更加叫人忍俊不禁的是那顶头盔,是如何也扣不住三贝勒那硕大的脑壳了,幸好头盔两颊处钉有丝绦,三贝勒把丝绦紧紧系在颌下,那顶头盔就被他高高顶在头顶,随着马匹奔跑颠荡,那头盔也就跟着前俯后仰起来,虽跑得一段路就扶正一回,可跑不得多远,就又歪到了后脑勺上。
更为可笑的是,三贝勒穿上了这汉人军官的披挂军装,自己心里俨然把自己当做了那高大军官,神态举止、语音腔调都学着那军官模样,别无二致,一路装腔作势、耀武扬威。
安宁笑得肚子疼了,终于强自忍住,扳住车窗,大声喊道:“阿玛、阿玛!”
三贝勒勒马回头,神情高傲蛮横,大声喝道:“什么人在此大声喧哗?什么阿马阿牛?本人是堂堂参将,从此一概人等须尊称咱叫‘参将大人’!本官念你初犯,不予追究,若再敢造次,把你绳之以法,马鞭伺候。”边说边扶了扶已经歪到了后脑上的头盔。
车内三人才慢慢忍住不笑,被三贝勒这一通装模作样的呵斥,又惹得笑得软倒在车里。就连车辕上的穆哈连,也哈哈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