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她的恨意击碎,千眠深吸几口气,警戒自己不要再乱了阵脚。等待心绪沉静了一会儿,她唇角的弧度却又变得坚毅起来,再次用脸颊贴着墙支撑着整个身体站起来,千眠用脸触了触面前厚实的木板,忽然头往后一仰,而后——在那木门上狠狠一磕!
立即有血腥气在狭小的空间中蔓延开来,千眠失力的沿着墙壁慢慢滑下,身体当中的所有痛觉都聚集在一起,反而不那么尖锐了,只是钝钝的,像是整个人都被巨大的疼痛给碾压碎了。
可是意识昏迷的那一瞬间,她清清楚楚的听见,有铁链断裂的声音传来。
“让我……让我,见流焰……”
颤抖的嘴唇几乎要连这最后几个字说不出口,但是她仍旧是坚持着,在被血红色浸染的视线中拼命找寻着能够移动的物体,把这句话说出口。
银曜进得这个血腥气蔓延开来的房间的时候,甚少有表情的脸上有些焦灼和不明成分的神色,眉头狠狠的皱了起来:
“我记得我并没有下令让你们对她用刑!”
身后悉悉索索跪下了一个人:“回、回银曜大人,我们并没有对她用刑,是她、是她自己醒来以后,就开始发了疯一样的四处乱转,我们是怕伤了她才点了她几个大穴,没想到她、她竟然会撞墙……”
银曜不耐烦的挥手让那个侍卫闭嘴,自己大步走过去,将瘫在地面上的千眠扶起。她的面颊上已经被血迹沾染了不少,额角的那条花蔓因为浸染了血液而变得更加妖艳。瘫软在他怀里的这个人类,此时竟然绽放出让他惊心的美丽。
她这么着急出去,难道是为了要救王上?可是凭她一个人类的一己之力,在这场乱战中保全自身都是问题,又谈何保护妖界之王呢?
银曜有些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初见她那日的时候,这个人类也是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瘫软在他的怀中,脸上满是她心爱男人的血液,虚弱到极点,可是手中却始终死死的捏着流焰的衣角。
此刻她的手中并没有任何东西,可是银曜却像是看见了什么。她手中应该是握着什么的,握着她拼死也要留在妖界的决心,握着她对于王座上那个男人的所有痴心守护。
心中某个部位似乎被此刻满脸鲜血的人类狠狠的戳了一下,不疼,却实在让他无所适从。
银曜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将怀中的人打横抱起,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狭小的斗室。
在这斗室的外面,却已经聚集了一大批的战士。妖族的夜幕中本没有光,夜明珠的光也照不到室外,但是此刻,树木已经开始返青的清雅庭院之中,却多了许多光芒,硬生生的将这里照的亮如白昼。
那是宫中禁卫手中的武器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以及他们眼中熊熊燃烧的战意。
身后几个粗布家丁的丞相,正严肃着一张脸等待着,可等看到银曜手中怀抱的人之后,眼眸之中的清冷感觉忽然演变成燎原大火,逼得他几乎要变成竖瞳幻化出兽形。
“这不可能!她为何会在我的府中?王上……”
禁卫军感受到他的敌意,手中的武器都无声的捏紧了,一时间只闻得见猎猎风声,和两边兵士手中的武器所爆发出来的能量噼啪炸破的声音。
“为何恐怕只有丞相大人才知道了。”身后站着一排训练有素的禁卫军的流焰轻笑一声,脸上的不屑表情显而易见,像是一个天生的王者在嘲笑他们的弱小。
丞相看到这个表情,心中已经有溃败了一半。流焰自出生以来就是这妖族万千期待的王者,这种与生俱来的差距,就算是与他同为雪狼一族最正统血脉传承的流景,又怎么能够试图篡改?
丞相不再说话,只是眯着眼打量对面的流焰许久,良久终究是忍不住,向天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中填满了悲凉。
一阵大笑完毕,流焰皱着眉未有表态,丞相却已经神色近乎疯狂的大吼道:“流焰!今日老夫算是栽在你的手中了,但是你不要忘了,老夫是这妖族的开朝元老,先皇特地许我满族不杀之命,你敢违抗?”
流焰挑挑眉毛:“自然是不能的。”
面前的丞相神色稍微有些松动。
流焰却又不紧不慢的接着道:“但是我大可以让你满族,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