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狂的大笑起来:“老疯子宁愿行走天下,偷鸡摸狗的混酒钱,却最是不愿身据庙堂之上,占据人家祖宗的牌位。哈哈哈哈,疯疯癫癫,我心自知……我张三丰虽然疯癫,好过你们这群虚情假意,面善心恶之徒。”
‘嗡’的一声,无数的金色剑光迸发了出来,一圈圈的金光组成了一个可怕的金色涡流,把天医上人他们卷了进去。生死之间,张三丰竟然突然大彻大悟,道行再次提升了一大截,要不是他已经身受重伤了,怕不是此刻会发挥出方才十倍的威力来?
张三丰自己却只是觉得,似乎心里突然的亮堂了起来,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有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相匹配。天人合一,他竟然在打斗的时候,也能体悟到那只有静坐之时才能领悟的天人合一的至境。此刻,他就是天,他就是地,方圆十里的空间,就是他的身躯,他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方圆十里之内的一切元力。
从来没有受过正统的修道法门熏陶的张三丰,自然不会知道,恍惚之间,他已经步入了洞虚之境,达到了和天地共呼吸的神奇境界。距离最后大功告成的化虚之境,也不过是咫尺之遥了。
一团团的金色气团从天空中乱轰了下来,这是张三丰初达洞虚之境,还不会很好的控制天地灵气的时候,胡乱吸引来攻击天医上人的气流。这些气团,每一团的威力都不小于一颗炼化的阴雷,打得天医上人他们是狼狈不堪,只能在原地连连躲闪不迭。
后面的朱允玟看到张三丰大发神威,打得天医上人他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不由得大喜。他指手画脚的喝骂起来:“尔等附逆贼子,竟然敢弑君犯上,罪该万死……老神仙,一个都不要放过,把他们都给朕杀了。”恍惚之间,他彷佛又回到了金銮宝殿上,彷佛自己还是那个号令天下的大明朝的皇帝。
张三丰没吭声,他对朱允玟已经彻底的绝望了。这小子,做地主肯定是个败家子,做皇帝么……没见他都已经被赶下台了么?
张三丰自己心里也在暗暗的叫苦,他不断的诅咒着老天爷:“突然让老疯子道行大进嘛,你就早个一刻钟也好,老疯子现在还不是打得这群牛鼻子鸡飞狗跳的?现在内腑重伤,虽然道行大进,法力暴增,奈何却是自己支撑不下去了啊……疲累之躯,想要驱使这些天地灵气,可实在是累得紧了。”
渐渐的,那浩然灵气已经让张三丰的身体不堪重负了。就好像你抡起砖头打人,你自己身体也要受砖头的反震之力的啊,何况是能量如此巨大的天地灵气?张三丰的七窍之中,渐渐的渗出了血丝,他的内腑已经到了要崩溃的边缘了。
天医上人第一个发现了张三丰的不对劲,他厉声尖叫起来:“诸位同道,张三丰的伤势可顶不住了,全力一击吧。”再也没有人,能够比天医上人更加了解修道之人的气息变化了,张三丰此刻的气机强大到了极点,奈何肉体气息却是弱到了极点,他迟早要被外界强大的气机给压垮的。“幸好刚才第一下就重伤了他,否则,恐怕我等没有一人能够活着离开。”天医上人额头直冒冷汗的想到。
五彩长虹再次的凝聚了起来,十四柄飞剑轰鸣着,朝着张三丰所在的,那金色涡流的正中心飞射了过去。
‘嗡’的一声,张三丰手上真武剑脱手飞出,卷起的天地灵气越多,真武剑上受到的力量就越大,张三丰此刻已经没有体力去控制真武剑了。剑一出手,顿时漫天金光全部消散无踪,就只有面容惨厉,七窍流血的张三丰,无力的站在了原地,闭目等死。
“南无阿弥陀佛……”
就在剑光要把张三丰当心刺过的时候,一声巨大的佛号突然响起,震得附近的山头石头乱颤。一个巨大的铁木鱼带着丈许厚的浓烈金光,自天而降,恰恰挡在了张三丰的面前。‘轰隆’一声,十四柄飞剑全部碎裂,被那铁木鱼摧枯拉朽一般震成了废铁。
一个身材极其高大的老尼姑缓步的从天上降落了下来,彷佛脚下有着楼梯一样。她声若洪钟,嗡嗡有声的喝道:“贫僧小天山寒音谷流花涧避尘庵脱尘,张真人命不该绝,岂能让尔等小人伤之?呔,贫僧已有千年未见血腥,今日不想伤人,若要活命的,给我快快离开。”她的手一引,那铁木鱼顿时飞回了她的手上。
左手铁木鱼,右手黄铜杵,这老尼姑根本就不容天医上人他们说话,连续的敲响了七七四十九下木鱼。‘嗡嗡嗡嗡’的巨响声带着万丈金光,无量佛影,朝着天医上人等人冲了过去。天医上人他们也是有数的高手,却连这木鱼的声音都吃受不住,面色惨白的连连倒退,刹那的功夫,就被赶出了十里开外。在这老尼姑的手下,他们连站稳的资格都没有。
张三丰看到大援突至,不由得心神一松,仰天就倒。
脱尘老尼摇摇头,把那黄铜杵往腰带上一挂,抓小鸡一样的抓起了张三丰,一口乳白色的灵气喷在了他的脸上,顿时张三丰苍白的脸色立刻变得红润了起来。抓着张三丰的腰带,脱尘老尼身形一闪,就已经到了朱允玟等人的面前,摇头苦笑到:“你们却是不听贫僧的话,尤其这个丫头,灭门之祸,可是好玩么?”
“如今你全家死光了,可是开心么?……父母兄长全铩,可是有趣么?……门人弟子人头全部落地,可是好看么?”
朱允玟心里一滞:“你这老尼姑,怎么有你这样问话的呢?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啊。”
白灵心却是被一连串的问话震得浑身发抖,她福至心灵,跪倒在了地上,哭嚎着抱住了脱尘的腿,苦苦哀求道:“弟子知错了,还请大师大发慈悲心怀,还请……”
脱尘皱起了眉头,摇头到:“不要多说,不就是求贫僧收你为徒么?你的资质倒也不差,相见就是有缘,你跟我回小天山吧……你乃是应劫之人,日后还有大事要你去承担,你现在可不能死了。不要哭了,贫僧修道两千多年来,就是看不得这般小儿女情态。”说完她一脚把白灵心踢了起来,自己看向了朱允玟。
朱允玟被她神光崭然的眼睛看得浑身发寒,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去,低声下气的说到:“神僧,朕……晚辈朱允玟有礼了。”
脱尘横了他一眼,抬头看天,问到:“老不死的,你说这小子怎么办?留在中原可是个祸害,他非要起兵打仗不可,可怜天下百姓啊……杀了他么,他却又是无罪之人,实在是不好处置。”
一个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声音传了过来:“嘻嘻,你老尼姑,就收他做徒弟好了。看他和那白家丫头勾勾搭搭的样子,嘿嘿,说不定还可以给你避尘庵多加上几个弟子,嘻嘻,你老尼姑到时候也可以来个含饴弄孙,岂不是快活?”
脱尘气得嘴唇直哆嗦,她怒斥起来:“老不死的,你胡说八道什么?贫僧从不收男弟子,避尘庵,可是他去得的地方?什么含饴弄孙,贫僧儿子都没有一个,孙子从何而来?”
那声音油滑的说到:“哎呀呀呀,没有儿子,你收他做儿子不就成了?哎哟,不要动手,我是说实话啊,这小子身后还跟着一群走狗,到时候你避尘庵的管家、花匠、厨师什么的也都有了,还不用在外面招人了。”
脱尘面色一沉,嘴巴一张,就是一道金光射出,佛光片片,‘轰’的一声把里许外的一座山头炸成了粉碎。朱允玟吓得魂飞魄散的,心里直念叨着:“这老尼姑好大的火气,她不是有道的神僧么?怎么脾气还是这么火爆?那天在成都,她居然没有发火揍人,实在是……”
一条白色的身影嘻嘻哈哈的从无数炸飞的石头、泥土中冲了出来,‘飕’的一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银发金眸的年轻人满脸嬉皮笑脸的落在了脱尘的面前。他哀嚎着拼命的摇晃着身体,叫嚷着:“啊呀,活该你老尼姑一辈子找不到老公啊,见面就要杀人啊……啊呀,不要动手,我认错,认错了不行么?”
脱尘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人,苦笑到:“水元子,这次我追杀万年魔煞,倒是亏了你帮忙,不过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嘴,要是再不改改,恐怕又要碰到厉害的对手,把你封在万丈海眼里一千年。”
水元子嬉皮笑脸的看着脱尘,眼角余光却是在朱允玟的身上打量了半天,这才嘀咕着说到:“倒是没有我帅,哈哈哈哈,我水元子,怎么也是堂堂一代水仙之首,嘿嘿……娘的,要不是被水母的禁制坑害,谁能困我一千年啊?那老妖婆,飞升了就飞升了吧,居然还故意的留下了对付我的禁制,我不过想去她的水母宫摸两件宝贝,结果居然被困了一千年。”
他的脸上有点郁闷,但是立刻又笑了起来,手舞足蹈的说到:“不过,她的两位隔代的传人可是白痴,什么米亮、米暗的,哈哈哈,不是被我打了个鼻青脸肿么?嘻嘻,哈哈,他们居然稀里糊涂的把我放了出来,嘿嘿,怪不得我打他们出气啊。”
自顾自的跳了老半天的,水元子终于安静了下来,笑道:“不过,倒也不吃亏,在那狗屁海眼里面静修千年,我敢说现在要说打架,天下就没有人是我水元子的对手,嘿嘿……总算可以好好的玩玩了,这中原,可有一千多年没有来了,我水元子,可要好好的尝尝他们的美食、美酒……娘的,啃了一千年的海带,你以为很有趣么?”
水元子突然就扑到了脱尘的身上,张开大嘴朝着脱尘的鼻子狂呼气。“你闻闻,你闻闻,啃了一千年的海带,我说话都是一股子海带味道了……老天爷不开眼啊,我水元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脱尘气得脸色发青,一脚踢出去,直接把水元子踢飞了十几丈,重重的撞在了一堵山崖上。脱尘喝道:“水元子,你得道已经有万年光景了,如今天下的修道人,可都是你的晚辈,怎么却是如此的不尊重?”
水元子嘻嘻哈哈的,拍拍衣服上的大脚丫子痕迹,又跳了回来。“哎呀,你这老尼姑实在是没趣得很,无趣,无趣啊……罢了,不和你多说,这张三丰,你要救就救吧,这群白痴小子也好解决,随便把他们扔去哪里不就行了么?”水元子的咧咧嘴巴,一道白光喷出,顿时朱允玟等人一声尖叫,消失得无影无踪。
脱尘紧张的问到:“你,你把他们怎么了?”
水元子古怪的看了看脱尘一眼,笑嘻嘻的说到:“又不是你儿子,你这么担心干什么?嘻嘻,我记得有个西南方向有个国度叫做天竺的,千年前没被禁制的时候,我还跑去那天竺,烧了他们十几座佛寺,嘻嘻,我把朱家小子送去那边了,希望他们活得好吧。”
脱尘摇摇头,再也没有了和水元子说下去的动力,一手抓着张三丰,跺跺脚,一道金光卷起了白灵心,朝着西北方向去了。
水元子很无趣的叫嚷起来:“小尼姑,你就这么跑了?唉,亏我还帮你灭了那万年魔煞,否则你用真火烧,起码还要烧上半个月,这张三丰啊、朱允玟啊、白灵心啊什么的,可都死硬了……唉,无情无义的寡毒女人啊,我被禁制了一千年,好容易得空子跑了出来,认识的大活人也就你一个了,居然也不陪我续续旧情。”
极其无聊的在山里面逛悠了一圈,水元子拳打脚踢的也不知道打坏了多少的花花草草,他终于兴奋的叫嚷起来:“罢了,我也不去找你这小尼姑了,活该你一辈子没老公啊,我这么帅的一个小伙子在面前,你居然说跑就跑,和你那师傅老屠龙一样的没趣……嘿嘿,嘎嘎,老子去当官,哈哈哈,这可是个好主意。”
他手舞足蹈的叫嚷起来:“我要去当官啊,我要去当官。嘻嘻,夏朝的时候我是大祭酒,商朝的时候我是大祭祀,西周的时候我是大法师,哈哈,就是没有当过大将军啊……我要去当官啊,我要去当官,哈哈哈,一千年没有来中原了,我要去当官啊,我要去当官。”
他突然抓着自己的下巴,很苦恼的说到:“似乎,当官不容易吧?嗯,要当官的话,应该怎么去当官?……不管了,我就去附近最大的城镇,把当地最大的官儿拉出来打一顿,他不就可以封我当官了么?哈哈哈,这主意果然是好……肉啊,肉啊,我要吃肉啊……啃了一千年的海带,我这辈子再也不吃青菜了。”
‘呵呵呵呵’的j笑声吓得满山的猴子、老虎乱跑,这古怪的水元子嘻嘻哈哈的跳了起来,彷佛一只跳蚤一样,蹦弹一次就是里许距离,朝着成都城跳了过去。一路上,也不知道吓坏了多少平民百姓,一个个都以为跳蚤成精跑上大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