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跃自暴自弃地道:“我觉得……还是回归龙骑军的本色更稳妥一些。”
王堂合怒了:“本色!?这时候再谈本色,晚了!我们用的都是骑枪,没多少弹药,我们只能靠马和马刀!”
陈松跃的建议是让龙骑军改回原本的老本行:骑马步兵,可这不仅跟王堂合将龙骑军一支孤军带入青海,磨练成一支骁勇铁骑的初衷不符,也跟龙骑军已从装备、编制和训练转为真正骑兵的现实不符。
龙骑军现在只有四千人,东面道路还没打通,就靠南面四川的险峻小道补给,量非常少。火枪也用的是九年式骑枪,比步枪短了一截,军中不仅弹药少,火炮更只有八门六斤飞天炮,要当作步兵用,根本经不起消耗。而在这青海,有罗堂远拉拢的部族供应,马倒是不缺。
众人心绪低沉,苦思无计时,贵客上门的牛角号响起。
来人是准噶尔的“前敌总指挥”,噶尔丹策凌的妹夫罗卜藏车凌,他统帅七千人跟龙骑军联手攻都兰寺,而噶尔丹策零则帅一万人在后策应,这是噶尔丹策凌的最后一次尝试。如果引不出和硕特蒙古主力,龙骑军战力又依旧羸弱不堪,噶尔丹策凌就无心继续玩下去了。
“二十七日在哈拉绰尔会合,嗯……你们不会赶不到吧?到时不见人,我们就直接回头了。”
罗卜藏车凌趾高气扬地道,王堂合都能听到自己牙关格格作响的声音。
“我看干脆把这些汉人卖给和硕特算了,衣服、火枪、马刀、马具,甚至做饭的铁锅子,都是好东西啊。”
商定了双方会合事宜后,罗卜藏车凌走了,回程的路上,部下一脸贪婪地道。
罗卜藏车凌叱喝道:“闭嘴!南面的汉人要翻了脸,咱们还到哪里去搞那么香的茶?哪来那么多上好的铁打钢刀?”
接着他又冷笑:“何必要咱们动手,这帮马都骑不稳的汉人,在都兰寺还能活下来多少?”
龙骑军诸人自然听不到罗卜藏车凌的诅咒,但心情却都如被诅咒重压一般沉郁。
王堂合喘着粗气道:“拼了!无非就是一个死字!”
罗堂远回来了,听到这话,嗤笑道:“你王不死都死了,咱们这些人还能活多少?咱们是来捞便宜的,又不是来拼命的。”
王堂合焦躁地道:“可牙口太软,什么便宜都捞不着,等噶尔丹策零跑了,咱们在青海也再立不住脚,这大半年功夫不就白废了?”
罗堂远也知道龙骑军的情况,正面对战,四千龙骑军估计连两千蒙古骑兵都打不过,他叹道:“真没法子了?”
王堂合和陈松跃等人摊手,能想的都想过了,要在大半月里就显著提升龙骑军的战力,那根本就是做梦。
罗堂远不放心:“教典都翻过了?官家的谕令,总帅部的军令,没落下一个字?”
皇帝和总帅部的命令当然不可能漏过任何一个字,而教典更是烂熟于心,问题是……骑兵的作战条令,还得龙骑军自己来写呢,怎么可能在原有的教典上找到可用的东西?
正想讥笑罗堂远猫妖当太久,都忘了教典写了什么,王堂合眉头忽然一跳:“等等……”
捏着下巴,王堂合来回踱步,众人目光就随着他的身影不停地转着。
“教典说了,作战的原则,是集中兵力,有效组织,甚至组织重于兵力。谁的组织越完善越深入,谁的战力就越强。兵种构成越单一,作战方式越简单,越能实现这样的组织力。”
王堂合念着所有上过陆军学院的军官都磨出了耳茧的教典条款,众人都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陈松跃耸肩道:“所以有了大宽面火枪阵,火枪阵的纵深也从四排减到了三排甚至两排。”
王堂合再道:“就连海军都是这样,摆战列线,尽量在正面堆出最多的火炮。”
陈松跃两眼一亮:“这就是原则!步兵,海军都是这样,那么我们骑兵呢!?”
罗堂远已离军事太远,觉着两边说法有些不靠边:“骑兵怎么一样呢?那不就只能让人人精通马术,人人是马战高手,不然怎么跟骑射天下无双的蒙古人对敌?”
王堂合跟陈松跃同时道:“为什么!?”
陈松跃有些激动了:“为什么我们汉人非要跟他们比骑术高低?”
王堂合深呼吸:“为什么我们汉人非要跟他们一对一?”
罗堂远呆呆地道:“那还要怎样?”
王堂合瞳光连闪,猛拍巴掌:“咱们龙骑军,要当的不是往日的骑兵,咱们龙骑军,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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