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身边部下这么说着,部下一脸疑惑。
“笨蛋!快去传令!这事咱们不能再掺和了!”
见部下脑子还没转过弯,达尔罕王一鞭子抽了过去。
“感觉那帮蒙古人没用上全力呢……”
战场上,一百零一师统制孟松江这么嘀咕着。
此处出战的是羽林军一百零一师的两个营,以及伏波军左师的两个营,加上赤雷军两营炮兵,总数不到万人。
最精锐的步兵,加上增强后的炮兵,外加铁丝网阵,攻城部队主帅刘澄认为,足以跟蒙古骑兵正面对决,李肆也想看看眼下英华步兵对抗马队的战力到了什么地步,就许可了刘澄的直击方案。
结果是清晰的,赢了,赢得很轻松,但这过程,不仅刘澄不满,负责具体作战指挥的孟松江也不满,因为敌人没有尽全力,甚至可以说是在敷衍。
日后被历史学家大书特书的六里桥之战,蒙古骑兵折损不超过三百骑,而羽林军跟蒙古马队正面对敌的一个营伤亡不到百人。加上之前的炮击,整场战斗,两方兵力总数近三万,总伤亡还不到五百人,而周围旁观民人却被流弹打倒了好几十人。
“紫禁城里那位皇帝,还真是不得人心啊。”
冯一定大概明白蒙古马队没用上全力的原因,达尔罕王之所以出兵,是觉得可以收拾掉勤王军,可这么一试探,肯定发现敌手是英华军。由战争到政治,弘历既然得到了英华的支持,更能坐稳紫禁城的龙椅,他又何苦跟马上就要倒台的光绪皇帝混。
紫禁城,乾清宫正殿里,弘时满眼充血:“朕不西狩!朕要跟那叛逆一决雌雄!”
允禄借口要去查勘城防,一溜腿就跑了。
衍璜没敢跑,转着眼珠,似乎在找更合适的借口。
一身尘土,满脸颓然的福彭无力地道:“皇上不要意气用事,我们再无可用之兵,唯今之计,是去西安,傅尔丹还有十万大军,他也忠于皇上,有他相助,事犹可为。”
弘时冷笑道:“傅尔丹忠的是谁?不是朕,他忠的是坐在紫禁城龙椅上的人!朕一出紫禁城,一出北京,就再不是皇帝!朕没有退路!”
他环视殿上孤零零几人,包括远处缩着脖子的吴襄一班汉人,尖声道:“你们也没有退路!大家不拼死以搏,这满人天下就亡了!”
看住福彭,弘时道:“再无可用之兵?满蒙汉八旗的旗人呢!?之前咱们编起来的绿旗呢!?不管是兵是民,全推上城头去守城!谁不去,杀!把旗人所有家眷集中起来,就押在西面的火药局那!跟大家说,若是北京城破,就点着了火药据,要死大家一起死!”
众人打了个寒噤,福彭都惊诧地看住弘时,觉得这位光绪皇帝是不是疯了。
弘时此时眼神清澈,哪里像个疯子,他摇头道:“你们以为朕疯了?朕看四弟才疯了,他为了这龙椅,竟跟南蛮携手,他是在葬送大清江山!皇爷爷,皇阿玛若是还在,他们一定会赞同朕的作法。”
“十四叔说得对,这江山,既是汉人的,也是满人的,我们满人退无可退。既然这江山再难守住,索性玉石俱焚,也不留给汉人!”
福彭叹气,带着衍璜吴襄等人跪拜领命,出了殿门,衍璜急急道:“这事可干不了,也不能干,你还真要干?”
福彭一脸悲哀地道:“我也知道错了,可我悔了一次,不能再悔第二次,再说皇上也说得对,我们没有退路了。”
福彭踉踉跄跄前行,衍璜跟吴襄对视一眼,同时摇头。
没过多久,这两人就分别出现在恂亲王府和张廷玉宅。
“胡闹够了,也该收场了……”
允禵深深叹息,决然挥手。
“唔,我会通知礼部,让新皇能尽快登基。”
张廷玉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等着吴襄上门。
二十八日,“火器军”兵临城下,“奉天讨贼”和“平乱扶正”的旗帜一打,北京外城的城门就全开了。
火器军没有进城,但有这支人马在,城中的乱相很快就安定了下来。之前被新政压着的各股力量,不分满汉,骤然翻身,将之前弘时新政编织起来的新党诛杀一尽。
二十九日,大队人马逼近紫禁城,紫禁城里的侍卫太监默默开门,**、端门、午门一路畅通。直到太和殿前,才被福彭带着的近百家奴和几十名弘时简拔起来的侍卫拦住。
枪声,拼杀声仅仅只持续了半刻钟,福彭高喊:“皇上万岁!”然后被一阵枪声淹没。
坐在太和殿龙椅上的弘时,恋恋不舍地摩挲着龙椅扶臂,听着外面的呼喊声,神经质地哈哈笑了。
“万岁……这是汉人的称呼,我们满人,以前没这称呼……”
“满人要灭亡了!就此灭亡了!”
“朕会在地狱里受着你们的跪拜,听你们的忏悔!”
轰隆一声响动,大殿被推开,昔日无比庄重威严的太和殿,涌入大批兵丁。
“朕……等着你们!”
龙椅上,弘时高声喊出这几字,再举起短铳,指住太阳穴,决然扣下扳机。
“外面怎么这么吵……”
映华殿,雍正咂着嘴问,他刚又吃了蚯蚓。
李卫有气无力地道:“谁知道,兴许是弘时又在鼓捣什么新政吧。”
雍正冷笑:“他可真能折腾,不过说起来,他这些新政,本就是朕有心备着的后手,这一点他的确像朕,有大决心。”
九月三十日,新皇乾隆登基,宣布光绪帝急病而亡,直到十月中,新政党羽才清理干净。在后世满清的历史书里,从七月到十月,光绪这段时间的作为,被称呼为“百日维新”……